“我发现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可笑。”

伏惟君冷淡的说，“为了逃避自己心中的苦痛，便迫不及待的去找一个人来恨，也不管这人是不是他应该恨的人，真不知道这是因为想报仇还是想逃避心中的痛苦。”

陈朝死水一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火光，声音加重了一分：“长公主还真是霸道，害死一个人还奢望他的家人不会恨，我岂止恨你，我恨不得现在就将你碎尸万段。”

“我从来没想要杀过你妹妹。”伏惟君正色道，“即使她以下犯上罪该万死，当时是一个下属自作主张出了手。”

陈朝凝视着她，长吐了一口气：“你说的下属是谁。”

“她已经死了。”伏惟君道。

陈朝轻轻的哼笑两声，面上带了几分讥诮。

伏惟君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依旧平静的说道：“我不在乎你相不相信，我虽然当时没有杀你妹妹的想法，但凭她的所作所为做那个下场不冤枉。”

陈朝脸上戾气隐现：“她年纪尚小，做的事情有时难免出格，无论你怎么罚她也好，总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从前我还疑惑一个县令的千金如何能这样蛮不讲理，肆意妄为，”伏惟君打量着他淡淡的说，“原来有一个这样是非不分的兄长，她最后的下场少不了你的纵容。”

“你！”陈朝怒气翻涌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顿时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伏惟君一眼都没有多看，继续道：“我有没有下令杀你妹妹，你只需问问你那双父母便清楚，如果我真杀了她我现在想除掉你也易如反掌，没有必要同你解释这么多。”

陈朝死死的凝视了她一会儿：“那你现在为何要同我说这么多？”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伏惟君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好了的纸，送到他面前展开，然后松开手指让它飘在了地上。

陈朝的脸色陡然一变，苍白的不能更苍白，死死的咬住下嘴唇，沉默着。

那是他求学时常常挂在嘴边时常誊写的一句话。

伏惟君说道：“你不是当兄长的料，但或许是当臣子的料，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下，你最初的抱负是什么。”

陈朝垂着头，神情颓败，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脸上的戾气渐渐隐了去。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抱着你自以为的仇恨去死，二是带着你的抱负作为一个为百姓为国家的好官。”伏惟君说的累了，声音放轻了很多。

陈朝端详她片刻：“你不杀我？”

“我只是惜才，若你没有一点真凭实学，今天我连这座牢房的门都不会踩进来。”伏惟君轻轻一声哼笑，“更何况我希望你亲自去查清楚真相，再亲自发现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可笑。”

陈朝紧抿着唇，望向她的眼神也有一些犹疑。

“当一个好官，否则我的好意随时都可以收回。”伏惟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冰冷的牢房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陈朝紧攥的手指一松，整个人无力的悬挂在了木桩上。

伏惟君出了牢房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景迟看向她说道：“长公主，恕属下多言，若他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他日他平步青云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伏惟君一面走一面笑了笑：“若他真这么糊涂，你以为他能在暗流涌动的朝堂上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