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惟君素净的小脸贴在完颜无忌颊边,嗅着周边令她熟悉且安心的气息,不知不觉的睡去。
完颜无忌侧过头,稍稍向后退去。
这微小的动作却大大牵动了他的伤口。
他用力拧紧眉,倒吸了一口冷气,却仍是固执的向后退,想要看全伏惟君的睡颜。
等他终于将全身向后移动两寸时,完颜无忌的额上早已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这下不用伏惟君探看,完颜无忌都清晰的感知到了腹部伤口渗出的血液。
可他却不顾身上疼痛,只是贪婪的看着伏惟君安静的睡颜。
浓密的睫毛下,他知道那里掩着怎样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睿智又动人。
从那场晚会上,伏惟君惊世一舞后,便总是在那眼中凝着满满情意望向他。
从那往后的无数次,完颜无忌都曾认真的默默分析辨别这眼中的情意。
可在昨日,他却是明白了。
人性会在危难时刻原形毕露。
昨日的刺客招招样式都直奔他的性命,可伏惟君却不顾逃命,却在踏出牢房门后便着急的喊着救兵。
若昨日没有伏惟君的种种行为,今日他应是躺在系满丧花的梓木棺材内,被送回燕国。
然后燕王大概会不含任何的感情看他最后一眼,随后淡淡的吩咐一边的太监,让他随便葬在位置不太好的皇陵中。
如此,他的一生,也算是这样过去了。
可事实却并未如此过去,他今日虽受了重伤,却神思尚在。
神思尚在,那便总要追逐着什么。
完颜无忌轻轻笑开,目光未从伏惟君面上移开半寸。
眼前这宜喜宜嗔,动静皆宜的女子,已成为他后半生所求……
在公主府休息了半月后,完颜无忌堪堪可以自如的行走,只是行动间还是要注意不要拉扯到伤口。
尤其此时已进入炎热的夏季,为防止伤口因温度过高而发炎,所以完颜无忌一直居住在西殿,甚少出门。
可偏偏今日温度稍宜,烈阳倦怠的躲在层层云后,却未曾有滴雨的架势,于是完颜无忌满意的支起窗架探看后,便独自慢悠悠的在公主府内散步。
可这一散步,却差点散到他伤口喷血。
伏景琛与伏惟君正蹲在树苗边,共同的给那枇杷树苗浇水。
完颜无忌的脚步凝住,耳边想起了那日他对惟君说出的话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时间可以度量。思念变得可数。
这是他们一起种下的枇杷树,如今她却任由另一男子与她一起,为树苗浇灌生长所需的清水?
完颜无忌不顾身上的伤,快步走向那两人,还未待他出声,伏景琛便站了起来,挑衅的扬起笑容问。
“世子今日终于可以下床了?这段时间我常常来公主府,却一次未见到你。也不知,你这伤势养的如何了?”
完颜无忌倔强的看着伏惟君未起身的身影,话中含着狠厉回答劳皇弟关心,本驸马虽然白日甚少出门,但幸得公主夜夜陪伴,现下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