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亮真的搞不懂这位二叔江涛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既然说是人命关天,就应当马不停蹄赶往目的地张家崖,为何一路上要如此逗逼磨蹭出岔子?
他在心里埋怨他,你不是说了回来时再去砖场趁热闹,怎么骑着个马像没头的苍蝇硬往人家设了关卡的岔路口里闯呢?要不是你惹毛这几个喽喽兵,少帅我还懒得同他们动手!嗨,早知道你老只是逗着玩,我何必沾这个腥惹这个臊!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啥也没说,孔亮骑着黑骏马紧跟着江涛的枣红马继续向张家崖进发了。
他边走边不时地在马背上扭头往后边探视,因为凭直觉,这几个喽喽兵受此屈辱决不会善罢甘休,至少会搬来救兵在屁股后头追上一段的。
来就来吧,有啥担心的,大不了再多试几招师父教的招式,温习温习功课罢了。
一路无语,耳畔唯有呼呼的风声与嘚嘚的马蹄声。山里的秋色还是蛮不错的,两人在马背上领略着这干山枯岭独有的苍凉与斑斓。
“亮崽,拐过前边这道弯就到南山岔了。”
马蹄慢了下来,江涛回头对孔亮喊了这么一句。害得孔亮等了老半天,却好久不见下文。
“二叔,南山岔是小婶婶的娘家,咱这顺道儿,您不打个转身吗?”
孔亮很快便揣摩清楚了二叔的心思,原来这话的潜台词是此处有我亲戚。
“不,来不及去了,咱还是赶路吧!”
江涛摆摆手,接着扬鞭策马,摆出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孔亮反倒觉得自作多情,有点尴尬。
不一会儿,两匹马就转出了山弯弯。
哇,眼前豁然开朗!
路在开阔的河滩延伸,脚下是雪白如干霜的碱盐土。
河对岸不远处,一座小村庄安静地躺在西山脚下。静谧,却略显荒凉。
在马背上不由自主踮起脚尖,眺望西边,似乎在找寻曾经失去的什么……
“驾!驾驾!”
突然间,他听见有人赶马的声音,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等定睛看时,果然有一哨人马从河对岸的土坡上闯入自己的视野,疾驰而来,腾起一阵土雾。
他本能地扬起鞭子,想让胯下的马再快一点,争取在这伙人过河之前跑到前头。谁知枣红马这时候却似乎遇到了熟识的伙伴,长嘶一声,索性停下来不挪步子了。
“二叔,你瞧!”孔亮警觉地对江涛喊话。
江涛再看时,这伙人已来势汹汹如同夏天汹涌的山洪漫上了河滩,把住了前方的去路。
孔亮见情况不妙,跃马上前,挡在了二叔江涛的正前方,手握狼牙棒准备与这些人大干一场。
“额呵呵呵,方才那几个蠢货还真没认错人,果真是二位公子!”
为首骑白马的红胡子扫视二人,又将目光转向准备战斗的孔亮,哈哈大笑道:
“人言虎父无犬子,此言果真不虚!孔公子年纪轻轻,英姿勃发,方才打得我手下那六员猛将落荒而逃,果某佩服!”
原来那几个蠢货居然是这位果县尉的手下,孔亮想,早知道的话就不应该手下留情,狠狠教训教训这些个狗杂种养的。
在八道湾那会儿,他就认得这果县尉,且早就听阿爷孔武说起过此人是个杂种,且藏得很深,同胡刺史关系甚是不寻常。所以,他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嗨,原来是果县尉!县尉大人别来无恙,我还以为是哪座山头的山大王呢!”
孔亮暂且收了兵器,草草一抱拳,冷笑道:
“不知果大人带这么多人拦住我二人去路是何意思?莫非——想要替手下那几个小喽喽报仇雪恨?”
“呵呵,哪里,哪里的话!我的好侄子,难道你认为果叔真是这般鼠肚鸡肠之人?”
果县尉早就对这位孔公子的禀赋有所耳闻,今日再见,发觉此翩翩少年不仅武艺过人,而且口齿伶俐,心中便暗暗对他十分欣赏,不禁以叔侄相称。
谁也没想到,这么一来竟然彻底激怒了孔亮。
“老贼休得啰嗦,看棒!”
孔亮唰地亮出一对狼牙棒,大喝一声,抡将起来。
江涛想要拦住他,可动作显然慢了。
“呼呼呼!”
瞬间,两根狼牙棒疾风骤雨般朝骑着白马上红胡子果县尉的脑袋砸了下来。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果县尉身旁的大汉想要插手,无奈也反应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