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大典方案朝议未能通过，还让宇文云那小子占尽风头，张阅大人闷闷不乐地回到府邸，见谁谁不顺眼。

全府上下没有人不知道老爷脾气暴躁，弄不好就会惹火上身的。所以只要是见他下班回府垂头丧气，便都躲得远远的，各自只管干自己的事。

“老爷，今儿个谁又惹您生气了？”

一府上下，只有老伴儿不怕他发火，一边亲手给他研茶煮茶，一边试探着问问。而老张则同往常一样，并不言喘，只是默默地立在古董架旁注视着那些形形色色色彩里透着无穷神秘玄妙的瓷器，好像那里边藏着什么深奥的道理似的。

不大一会儿，屋子里茶香四溢，老伴儿恭恭敬敬给老张上了一碗香茗，道：

“老爷，吃口茶润润喉顺顺气吧！”

张阅大人依旧默不作声，转身坐下来美美呷一口茶，捋一捋白胡须，心中的闷气总算消解得差不多了。他向门外吩咐道：

“来人，请韩学士过来一趟！”

老管家蹑手蹑脚进门回话道：

“老爷，韩学士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没回府呢！”

张阅大人沉吟片刻，又吩咐道：

“那么，就请王积薪来，老夫好久没有同他这样的高手过招了！”

王积薪何人也？此事还得从头说起。

记得那年，张阅大人因参姚崇不成反被贬谪至岳州任刺史。在赴任的半道上，遇到了个下棋的流浪汉。

那人披发左衽，不修边幅，行止随心所欲，胯下骑一头瘦驴，腰上扎一根草绳；草绳上悬一竹筒，竹筒里装满黑白棋子与一手绘的棋盘，口中胡乱唱曰：

“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王二本是砍柴郎，怎奈博弈无对手——无对手呐——那个无对手！”

张阅大人一听此人目中无人，便想好好教训教训他。于是乎，他拦住他的去路，冷笑道：

“听汝方才所唱，气焰甚是嚣张。汝真会博弈？陪老夫杀一局如何？”

那人哈哈大笑：

“草民王积薪乐于奉陪！——大人，请！”

说着，那王积薪即便下了毛驴，席地而坐，从腰间解下竹筒，一眨眼的工夫便摆好一个残局。

张阅用两个手指轻轻挟起一枚黑不溜秋的棋子刚要下子，王积薪摇头道：

“大人，且慢！草民下棋，并非把它当作什么雅趣，只是以此混口饭吃而已。因此，咱俩约定在先，谁输了谁掏钱买饭，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张阅心想，不就一顿饭吗，谁掏钱还不都一样？关键是一定要争口气下赢这残局，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当即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