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杳无音信,这两日小东子总觉得精神恍惚,干活儿老是丢三落四,像失了魂。
一大早,有个贩卖茶叶的黑脸膛商人来修马车,活儿是小东子接手的。可是等修完马车那人付了铜子出门没走几步,就怒火中烧找上门儿来。
“瞧,这就是你们修的车子!”
黑脸商人指着一边车轮上破损的牙子,气势汹汹质问东子:
“俩车牙子只修好了一边的,铜子却照收不误,你们居心何在?简直就是骗子,爷下回路过会叫人一把火燎了你这幌子的!”
服务出了大漏洞,顾客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小东子知道输理,只有真诚道歉弥补过失了。他向眼前这黑脸膛气得发红发紫的过路商人鞠躬作揖道:
“这位爷,真不好意思,小的不是故意的啊!小的这就给您修另一边的牙子,先前收您的修理费全退,您看行吗?”
“哼,算你小子走运,今儿个遇到了爷!爷我且饶过你这回算逑了,下回若还是这样,爷的拳头可不饶你!”黑脸商人吹胡子瞪眼道,“快去修车,还愣着干嘛?”
小东子擦一把汗,叮叮咣咣又给人家修车子去了。平日里他也不是个怕事的种,可眼下师父好端端不见了,他心中苦闷,再加上这事儿自己又没占住理,便唯唯诺诺只想息事宁人。他心想哪怕少赚几个钱多挨几句骂都不打紧,只要不惹出麻烦来就行。
这边黑脸膛客官要到榴花手里退铜子,没想到这娘们像一匹烈马,全然不按套路走,碰了一鼻子灰。胡姬榴花手叉腰杆,一脸睥睨地说>“想到本姑娘手里拿走铜子,门都没有!本姑娘只管进不管出,哪个说退钱的你到哪个跟前讨要去吧!”
榴花本不是无赖,可江涛的失踪,让她就像丢了魂换了一个人一般。她变得蛮横无理肆无忌惮对于铜子无比热衷了。
黑脸膛茶商被彻底激怒了,龇牙咧嘴,手往腰刀把儿上按了按,“诶呀”一声回头去找小东子算账了。小东子身上哪有一个子,只好向榴花赔笑脸。
章栋低着头只顾自个儿干着活,一言不发。章梁却不然,他也没少受榴花的气,见此情形赶紧过来替东子哥帮忙。
“榴花,你个狐狸精,还不将铜子交给东子哥!”
章梁故意侮辱榴花道:
“你凭着同师父有一腿,来这里坐收渔利,脸皮真厚!这些铜子可都是我们哥儿仨的血汗钱!”
小东子一听章梁满口胡言,甚是震惊,狠狠瞪他一眼。他刚要将师弟章梁推到一边,只见榴花扑将过来。
“啪!”
一巴掌掴在脸上,只见章梁的脸蛋上瞬间现出了几道红印印。
“好,你个狐精竟敢动手打人?!”
章梁也是个大后生了,头一遭吃人巴掌,而且羞臊处在于对方还是个胡姬!他恼羞成怒,随手操起地上一根木棒就向榴花抡了过来。
这还了得,师父失踪,徒弟反天了!小东子眼看着闹出人命来,一时给吓得僵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章栋从弟弟身后一把抱住。一使劲,章梁一个趔趄,打偏了,桄榔一声落在了地上。
那修车子来的黑脸膛茶商见车场窝里斗了,决定车不修,铜子也不要了,撤人一走了之,这事儿与自己无关。
“你说我一大早人咋就这么倒霉?这几个直娘贼养的!爷爷再也不来你这里修车了!”
商人扬起马鞭,对着拉车的马驹骂骂咧咧。车子嗖一下出了车场,差点同海棠与郑允儿的马撞在一起。
“会不会驾车?出门不能慢点吗?”平日里脾气最好的海棠姑娘也恼怒了。
郑允儿一看出门的客官如此气恼,便觉得这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