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郑允儿向胡刺史施礼致谢:
“多谢大人慷慨赐予,我和刚大哥感谢你!”
“弟媳这话见外了,——本官差点忘了一件事,这个——”
胡刺史一个老爷们,有什么事在这个刚刚成为寡妇的小娘子面前羞于启齿呢?他接着压低声音说:
“这个……我说弟媳,刚木匠一走,海棠与榴花二胡姬多半是个拖累,可否替本官捎句话,就说州衙里可以留下她二人,每月还能领到一笔月钱?”
郑允儿听他这话,一时间怒不可遏,将手里的赤金用力一掷,冷笑一声道:
“胡大人想得美,我郑允儿告诉你,门都没有!”
焦二听见金子砸在地上的一声响,还以为有人攻击了刺史大人,一蹦子跳出门来,挡在了胡刺史的前面。
“主子,您快回府吧!”
胡刺史一伸手,从容道:
“老伙计,没什么。将这纯金捡起来,放回库房吧!”
郑允儿回到家里时,姐妹几人还没开饭,饭几上的馎饦都冰凉了。小西子只好将饭回到锅里再热一遍,重新端上饭桌。
几个女人围着小桌子,在晃荡的灯光下吃起晚饭。硕大的影子在四周的墙壁上重叠着,摇晃着。
小公主坐在阿爷为她打造的专属小推车上,张大嘴等着娘亲给她喂嚼碎的面片。她哪里知道这或许是她们一家在德化坊甲二宅最后的晚餐呢?
郑允儿用木勺舀一片馎饦面片,放在自己嘴里嚼碎,又吐出,小心翼翼地喂到小公主嘴里。小家伙模仿着大人们细嚼慢咽,或许是尝到了面香,她手舞足蹈,激动得咯咯笑,逗得海棠榴花与小西子都笑了。
唯独她们的允儿姐一言不发,一脸严肃地给小公主嚼着喂着面片儿。海棠与榴花都能猜得到她去找胡刺史的结果,可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姓胡的还在惦记着能歌善舞她俩。榴花忍不住首先发话了:
“姐姐,想必那姓胡的不会多通融一日,你不该去求他的!”
郑允儿冷冷地说:
“谁求他了?”
榴花听她这话,立马顺着说:
“妹妹就晓得嘛,允儿姐怎么会乞求这个狗官呢!”
“两位妹妹,你们愿意留在州衙里跳舞吗?”郑允儿问完补充一句道,“这可是胡刺史让我给你们捎的话!”
二胡姬一听,登时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姓胡的真不自量力,我们姐妹二人哪怕是饿死在这个家,都不会去任由那狗官摆布的!”榴花几乎要暴跳起来。
海棠道:
“允儿姐,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姐妹二人是拖累,你走到哪里,我们跟到哪里。谁让我们都是刚大哥的女人呢?”
郑允儿也放下手中的木勺,站起来说:
“海棠妹妹,你说我郑允儿嫌弃你和榴花,这怎么可能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今晚得想出一个法子,最好明日就搬出这地儿,免得夜长梦多,姓胡的打两位妹妹的主意!”
江涛虽然生死未卜,可在德化坊的宅子里,妻妾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