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老人言,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你这可是自造的孽呐!”
“大哥,兄弟冤枉,兄弟冤枉啊!”张有年连声喊冤。
张有财指着壮汉们气喘吁吁载了慢慢一牛车还没有载完的盐袋子,喝问道:
“冤个逑!怨——怨只能怨你自己糊涂,这些盐袋子会帮你伸冤吗?”
张有年脸色煞白,不再聒噪,他似乎梦醒了。
有人报告:“孔将军,这一辆牛车载不了如此多的盐啊!”
孔武挠挠头:“这可咋办?”
谁都没想到,这时候张有财发话了:
“官家,我家牛车闲着,若不嫌弃破旧,可暂借你们一用!”
孔武有点懵了:这兄弟是盐贩子,摊上了大事,兄长咋就如此淡定?
他愣了一愣,下了马,一瘸一跛上前深施一礼道:
“兄长深明大义,实在令孔某佩服!多谢兄长借车,明日一早,孔武定当派人将车完好归还!”
等到满满当当两牛车精盐装好时,太阳已经快要跌窝。江涛心想,天黑之前无论如何也赶不回城里了,不过能赶到八道湾也不错。
孔武一声令下,十几号骑兵赶车的赶车,押解嫌犯的押解嫌犯,簇拥着上路了。张家崖的老百姓都在自家门口为里正张有年送行,他们说大家会想法子营救他的。
张子孝赶着过来将一大布口袋溢着面香味儿的馕饼塞到了二爷张有年的怀里,眼泪汪汪,道了声:“二爷保重,我们会来看您!”
张有年声泪俱下,大喊一声:
“你们这是给我送死吗?我有年还会回来的!”
傻公子突然挣开大娘,像头牛犊子扑了过来。他抓住张有年的胳膊,杀猪一般哭嚎起来。张有年喝道:
“没出息的东西,阿爷我又不是去死!”
傻子不傻,听了这话立马止住了哭声,用袖子左一把鼻涕右一把眼泪地擦着。
孔武突然喊了一声“停”,大伙儿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却见他命人从牛车上卸下两袋精盐,留给了张家人。
张有年只是瞅了一眼。
天色渐暗,牛车在山路上缓慢行进,发出咯吱咯吱的叫声,仿佛吃力地呻吟着。
江涛内心焦急,他的心早已经飞回了八道湾营寨。孙师父这会儿一定急疯了。今晚三千役夫的碗里要是还没有一粒盐,把不准他们会闹出点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动静的。
十来个骑马的,两辆牛车
大队人马经过南山岔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江涛还算熟悉这一段的山路,领着俩人高举火把,为后面的人照亮。
摸着夜路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车子才到了八道湾。孔武同江涛一致同意大伙儿在八道湾工地上暂住一宿,待到天明再向城里进发,州衙的差役却担心胡刺史恼火。
孔武安慰道:
“这事儿包在孔兄弟我身上,天塌了有我这个大个儿顶着!”
车子开到营寨时,苦力们早已经吃过了没有一粒盐的淡饭。他们三三两两偷偷议论着孙大人找胡刺史讨饭盐的事。
江涛赶紧询问孙师父晚饭没盐的事,师父说有人带头绝食罢工,场面一度失控。总算是安抚下来了,要不是那个带兵的年轻后生杀鸡给猴看之后一番训话,胡萝卜加大棒软硬兼施,说不定这工地今晚就成了战场成了墓坑!
孔武一听儿子的光荣事迹,心里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