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粗细细长长短短的木材摆了一门滩,散发着幽幽的木香。
听说里正家从州里请来了年轻的匠人做木活,乡亲们来了不少主动帮工的。
张有年热情招待,打躬作揖,说了不少感激的话,一一表示真挚的谢意。最后留了几个攒劲后生,其余的被客客气气打发回去了。他说等翻过年动土立木上梁时,还得辛苦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到时候请大伙儿再来帮忙。
看来张有年在乡里人缘还真不错。究竟是大伙儿想借此讨好里正大人,还是因为他张有年人好威望高,这还有待于继续观察。
江涛给几个帮工的后生安排了活计,他们剥树皮的剥树皮,抬木料的抬木料,干得热火朝天。
他自己则左手端着个墨斗,右手提着个自制的线绳软尺,领着徒弟小东子仔细测量着大梁二梁柱子檩条椽子门窗等各种大小用料,绷着个墨绳子标线,拿着个小号羊毫笔打下各种标记。
江涛眯缝着一只眼,或俯瞰,或仰观,或小觑,或斜窥,全然一副木匠神情。他一边测量着木料,一边向小东子讲着这块料的名称、用处以及下料时的注意事项。小东子也跟着师傅左瞧瞧右窥窥,兴致盎然。江涛觉得他是块学木工的好料。
一转眼天已经快黑了,嫂嫂让张有年喊大伙收工吃饭。这么冷的天,大伙都干得浑身冒汗。咥饱了晚饭,大伙儿各回各家,准备睡觉去了。
江涛和小东子被主人安排在了后院西北角的阁房里。这里紧挨着山崖,是个避风港,冬暖夏凉。
在清冷的月光下,屋脊高耸,屋檐舒展。几根圆木柱站立在六边形的石墩上,稳稳地支撑着前檐。小木门窗显得比例协调,造型别致,给人一种十分安谧的感觉。
令江涛心里暗暗惊奇的是,这阁房竟然还是转角的。隔着个正屋大客厅,从窗户里能看见对面张有年住的屋子,原来这西北角的阁房同东北角的还是对称的呢。
进了阁房,先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厅堂,摆着几样简简单单的几案胡床还有月牙凳。左手一座木雕屏风,从转角处将里外自然隔成两个空间。
江涛被这雕刻着孔雀开屏的屏风给吸引住了。他仔细打量了很久,摩挲着木料,琢磨着图案设计和雕镂手法。
屏风后面是一间带窗的小卧室,盘着个四四方方的火炕,炕头用红胶泥抹的光滑细腻。被子已经暖上了,江涛将手伸进被窝一摸,暖烘烘的。
二人迫不及待地钻到被窝里。好舒服啊!江涛有一种回到老家的、久违的感觉。可这温馨的热炕头并未使他麻痹大意,即使趴在了张有年家的热被窝里,他也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
吹灭了蜡烛,江涛却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他又跳下炕头,趴在窗眼边朝外窥视,见张有年的屋子里灯还亮着,隐隐约约还有说话声。他下意识地试了试顶门棒,还算稳当。可这能顶屁用呢,他又把承影宝剑放在了枕头边上。这才躺下,睁着眼睛,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
不知什么时候,恍惚听到耳边有人说话。江涛大惊,一把攥住承影宝剑,一骨碌翻起身来。
“喂,别怕,后生你叫江涛吧。老夫等你都等了一千多年了,你总算来了!”
只见眼前一位白胡子的老汉,慈眉善目。
“谁?请问老者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