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惠摇摇头,道:
“没有。他真是个清官,是条汉子,这点连我也佩服!要是大唐守关的都像他这样,那我们做生意的还哪里能如此逍遥自在!”
“既然你这样,那么,他这次为何拿了萨宝您的金子?而且还是足赤金,仅仅拿了一疙瘩呢?这,难道不应该引起我们的警觉?”
果大人的启发诱导果真见效,曹仁惠若有所悟,揪住一根络腮胡子拉直了道:
“不对,这个姓孔的今日不是来找马的!看来我得亲自去趟河对岸,见见那个扈校尉,一探虚实!”
今日天色不早了,曹仁惠决定第二日一早便去河对岸的金城关大营。他是粟特商队的头领萨宝,因此州衙胡大人给了他自由通行的特别证照。
曹仁惠一到守军大营前,就有卒子进去报信,说门外曹萨宝要见。扈校尉吩咐卒子就说吾家校尉身体有恙,今日不便会见客人。
扈校尉愈是不见客,曹萨宝愈是心中生疑。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当面谈,
卒子又进去报信。
扈校尉一听“重要的事”,愈加不敢轻易见曹仁惠的面。他想起了孔武凶神恶煞的样子,想起了远在会州老家的娘亲。手上的伤这会子偏偏又剧痛起来,钻心钻心的,疼痛难捱,额头直冒冷汗。
他左右为难,迟疑不决。倘若放曹仁惠进来,他见了他的狼狈相,一定会起疑心的;不放他进来吧,他照样会起疑心。
最终,他选择了拒见曹仁惠。
他的判断没错。曹仁惠头一遭吃了扈校尉的闭门羹,他觉得扈校尉的举动很不正常。
在返回之前,他绕了个大圈,溯黄河南岸而上,一路查看了冰情。这几日天气猛然转暖,河面上历经数九寒天结下的厚厚一层冰,正在哗啦哗啦地溶化。
曹仁惠一看心里急了。他反而庆幸事情有变,因为要是真等到上元节前后,这河面一定会开冰。到那时,流凌袭来,就算没人把守,谁也别想过河来。
“不行,今夜必须行动!”
他仔细查看着这里的地势与冰面。眼前,黄河随着山势在悬崖下拐了个小胳膊肘似的急弯,且河面开阔水流平缓,正好遮挡住了太阳光,保留着厚厚的冰层。
曹萨宝心中窃喜,硬拽着马踏上冰封的河面,顺着峭壁下绕了半个圈才过了河。他找了块大石头狠狠砸着冰层。还好,这里冰层尚厚,走重车没一点问题。
可问题是原来同扈校尉约定的时间并非今夜。曹萨宝心生感念,双手合十,刚要感谢智慧之神阿胡拉·马兹达,却惊喜地发现有一条妙计已然浮现在脑海。
坏事竟然转化成了好事。他情不自禁,在冰封的河面上点燃了一堆火,一个人举行一场虔诚的拜火仪式,为他们信奉的神灵唱起深情的赞歌:
“阿胡拉·马兹达,我们万能的智慧之神!是您,创造了我们的肉身,创造了我们的灵魂;是您,赐予了我们伟大的火,战胜了黑暗的安哥拉!全能的阿胡拉·马兹达,智慧与光明同在!”
曹仁惠回到老窝,并未告诉果县尉自己没见到扈校尉的事。他神情凝重地说:
“果如县尉所料,大事不妙,今夜咱得提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