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浓墨般的浮云飘过头顶,就像清水中滴入了一滴墨,一缕缕缓缓漾开,给皎洁的月亮蒙上一层神秘黑纱。
今晚的南山岔,好似睡沉了的孩子。
“咣——咣——”二更的锣声打破夜空的沉寂。
“梆,梆,梆——”紧接着是三声清脆的梆子声。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更夫刘瘸子吊着一副乌鸦嗓有气无力地喊着。
“喂喂,快到三更天了,你说咱里正大人会不会按时取盐?”
江涛推一推坐在他一旁打着呼噜的保长。
“呃——嗯?刚公子你说啥?”保长睡眼惺忪。
“我说里正大人会不会说话不算数?”
“噢,我还以为刚公子你担心啥呢,里正大人这脾性我还不知?他呢,屁大一点事都要大动干戈,口口声声拿‘县衙’‘县太爷’吓唬黎民。不过这人倒有一个最大的长处,就是说话算数。我看他不会食言的。”
“但愿如此。”
保长的呼噜声又缓缓响起,江涛依旧抬头望着天空,看着云彩飘来荡去,翻来覆去想着盐的事。
“咣——咣——咣——,梆——,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喂喂,你们听,子时咧,这里正的人咋还没影儿呢?”
郑老伯一边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担心地说。
“等吧,哪有这么准时呢?”
老吕头的话音未落,村子对面河滩上就传来了清晰的马蹄声。
“踢踏,踢踏,踢踏踏——”
阿黄警惕地蹿出门,狂吠起来。江涛、保长、郑老伯,还有老李头,都一骨碌翻起身来,往村口去看。
皎洁的月光下,里长大人跨着一匹白马。旁边枣红色马背上是一位身着皂袍之人,手握宝剑,气度不凡。两列衙役紧随其后,腰佩横刀,立正待命。
江涛觉得透心凉,这里正大人果真告官了!要不咋就来了这么多官差哩?
“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快拜见县尉大人!”里正大人先行下马。
“草民拜见县尉大人!”
“草民不知县尉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各位父老,免礼!哪位是刚公子?”
“大人,我便是。”
江涛第一次跪拜朝廷命官,觉得膝盖骨硬邦邦,在地上还硌得生疼生疼。
“听咱里正讲,你是个天才,不仅会煮盐,还能变魔术,把粗盐变成精盐。今天,本官倒要亲眼看看你煮出来的精盐?”
“您尽管看,大人。”江涛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衙役上前牵住马缰绳,里正小心搀扶县尉下马。
“还不赶快带大人品盐?”
“这边请,大人。”
保长战战兢兢将县尉大人、里正一行带到郑老伯家煮盐的茅草屋。
县尉大人好奇地打量一周,只道:“条件确实简陋,——盐呢?”
里正连忙给保长使眼色,保长忙不迭解开麻袋。
“嗯,少有的好盐,上品啊上品!”
县尉抓了几颗盐粒,在手里把玩着,不住地点头。
“这次一共煮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