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月黑风高夜,张大痣摸进坟墓里,打亮火折子一照,里面的情景令他大为傻眼。
坟墓里有个大水池,放着个竹木制笼子,里面有口黑亮棺材。
水池里蓄满水,刚好漫过棺材顶,除此之外,坟墓里没有任何物品,别说那些殉葬宝物。
这是张大痣盗的第一口墓,爹也从未提及过这种墓,不知道这是什么葬法。
实在不愿意空手而归,只有寄希望于棺材里。好在棺材不重,他连竹笼带棺材提上来,折断几根竹竿,撬掉钉钉打开棺材盖。
棺材里的情形更让他大为惊诧。
里面躺着具年轻女尸,年龄不过二十岁左右,可以看得出生前天姿国色。令他惊诧的不是容貌,而是整具尸首被五花大绑。
这到底是什么葬法?
张大痣心里开始发毛,思量着要打退堂鼓。正想把棺材放回原处,突然间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坟墓里回荡,他全身的毛发根根齐刷刷竖起来。
声音听起来如婴儿的哭声。
腿虽然在猛烈哆嗦,还好能听从指挥,一个转身便向坟墓口跑去。
才跨出去一步,却再也动弹不能。他明白不是自己吓瘫,而是有根铁钳牢牢钳住了腿。
胆战兢兢回头望去,只见女尸虽然仍在五花大绑状态,但不知如何从棺材里飞出来,落在自己身边,一只手顽固的抓住自己小腿。
女尸的嘴巴是紧闭的,婴儿的哭声却还在坟墓里回荡。
此情此景下,张大痣已不能满足于毛骨悚然,早就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坟墓里。
女尸只是抓住他的小腿,没有下一步举动。渐渐他也清醒过来,仔细打量着女尸,瞧见它睁开的眼睛里有泪光,仿佛还充满对他的哀求。
婴儿的哭声仍然在继续,朝着声源处望去,张大痣这才发现那里有个婴儿在蠕动,身上尚有血污,似乎是刚生下来。
刹那间张大痣明白了什么,示意女尸把手松开,过去脱下身上衣服,将婴儿包裹抱起来,朝坟墓外走去。
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在出口忍不住回头朝洞里望一眼,除了竹笼上掰断的几根竹竿,里面一切恢复进来时的模样。
说也奇怪,刚走出墓穴,婴儿便止住哭声,很香甜的睡着。
婴儿长得虎头虎脑,就算不懂面相的张大痣,一看就知道以后是将才。最引人注目是眉毛棱骨突起,上面长着颗黑痣。
张大痣也算是在城里待过几日,知道有户人家没有生育,便在黎明时分,将婴儿放在那户人家门口。
回去的时候路过省城,在茶馆歇脚时不经意听到督军与墓中女人的故事。
女人名叫婉儿,十八岁时就读省城师范,被督军看中纳为五姨太,她喜欢读书,也深得督军喜爱,做了姨太也让她在师范就读,并没有深锁闺中。
婉儿有个男同学名叫林堂,人是长得相当标致,也非常中意功名利禄。可就是人品不行,想法也特别奇葩,可以说禽兽都要比他人品高很多。
当他得知婉儿的身份,不是去曲意奉承巴结,而是下功夫追求,他的文才确实不错,不过三四封情书,就把个婉儿灌得如痴如醉。
虽不能说生死相随,却也是如漆似胶。
林堂适时向婉儿提出,要她去督军面前举荐自己当个官。已经陷入情场的她自然满口答应,找个机会就向督军举荐了这小子。
心爱的姨太太有求于自己,督军自然不会推辞,立马让林堂当了手下某团的副官。也许是这小子运气不好,在这个团第二天例行军事演习中,被一个傻大兵将手榴弹错扔到他脚下,炸了个粉身碎骨。
好歹过了一天官瘾。
婉儿情深意切,得知消息在房中哭了个昏天黑地,从此一病不起,三天后病死在医院里。
督军似乎对婉儿与林堂之间的奸情浑然不知,下令对俩个人都分别进行厚葬,赢得世人普遍同情与点赞。
张大痣终于知道婉儿那墓葬是什么葬,应该称为‘猪笼葬’。
奶奶的,敢给督军戴绿帽子,生前浸不了你猪笼,死后也别想逃掉。
林堂的粉身碎骨想必是早安排好。
得知这些故事,张大痣非常好奇想知道督军的长相。终于有一天让他看到督军,发现墓中出生的婴儿与督军很相似,不由感叹命运的残酷。
又去探望收留婴儿的人家。
这户人家姓陈,婴儿被改名为陈天赐。
二十五年后,张大痣再次路过省城,这里已成为北伐军的地盘,原先的督军被北伐军的一个团长亲手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