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擅长捉弄的白杨同学(1 / 2)

三夏 与花共逝 4118 字 2020-09-27

咦?你跟棕夏同学吵架了吗?

所以说只是我单方面被无视啦

得知了我与棕夏相处近况之后,白杨倚着栏杆,歪着头以天然般纯真的目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

真意外呢,你们的关系明明那么好的说

那完全是你的错觉吧

有些懊恼地啜了一口尚未冷掉的甜咖啡,我将视线定格在即便是不同的天台仍然能够看到的学校操场,入冬以后,操场的人流量显然比以往要少了许多。

不过话题到底是什么时候转移到我身上的啊

明明探讨着游乐园设施与电脑游戏在玩家体验上到底存在多少的差别这样无意义的口水话题,中途就跳戏到了啊,好像棕夏同学打电动很厉害呢。这样的即便当事人不在场也要兴奋感叹的奉承话,不过这一点我是没意见啦,在游戏方面棕夏确实有两把刷子。

之后,像是大梦初醒般回想起自己同居见证人身份的白杨,义无反顾地打听起我与棕夏生活的近况即便一直以来嘘寒问暖(对棕夏)的短信不断,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还是会产生莫大的热情啊真的不是单纯想八卦吗?

啊果然是那时候的事吧,运动大会。

似乎回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白杨的神情比刚才黯淡了不少,手指不停地在盛满热茶的保温杯上摩擦着,语调也下降了几分。

是啊,如果我当时能去找她的话

对不起

诶?

白杨突然小声地嘀咕起来,我抬起视线向她看去,愧疚的神色与姿态一览无遗,摩擦着保温杯的手指比刚才更用力了。

尽管被这句看似毫无征兆的道歉弄得有些一头雾水,我还是打算问问她道歉的缘由。

白杨同学为什么要道歉呢?

因为如果当时我没有说那样的话误导你

哎?有吗?她有说过那样的话吗?我的记忆仿佛出现了断层会不会再上映?(出自《只有我不在的街道》)

当时我说万一棕夏同学在会场里面等你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在被教导主任何松老师警告之后,想要去寻找棕夏的决心似乎发生了动摇,当时白杨的劝导或许在潜意识中被我所承认了,也就没能踏出那左右战局的一步。

但是,这真的应该怪到白杨同学头上吗?

说到底还是因为对自己的不自信,或者说,对棕夏不够了解,不够了解才会产生猜疑与误会,就跟后来与棕夏在保健室的不期而遇一样,我们对彼此的了解都没能上升到足以消除隔阂的程度。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隔阂没办法消除,或者不能够拉近彼此之间心的距离,即便过程出现了不同的手段与方式,最终的结局还是早已注定,就跟再上映一样,没法找出卡在命运齿轮中的铁片,无论多少次都会被引领着走向相同的结局。

话说只不过是跟我有关的烦恼,尽管很痛苦也很烦躁,要达到再上映的程度也太勉强了。

将过错归结到白杨同学一句善意的安慰话语之上,不过是在纵容与欺骗自己罢了。

怎么可能怪你啊

叶诚同学?

是我自己的原因啦,白杨同学的出发点是好的不是吗?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感到自责,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个而感到轻松的。

可是

相反,我还要感谢你。

诶?

白杨吃惊地抬起视线,看到她眼角微微泛红,我内心的自责与内疚又加重了几分。

谢谢你在比赛的时候为我打气,说真的要是没有你我可能站都站不稳了呢。

尽管尽可能地用比较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段事实,回想起当时在跑道上的情形,令人反胃的不快情绪还是如同黄昏前的积雨云一般,从内心深处不断涌了出来。

气氛忽然沉默了下来,感到一阵疑惑,我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窥视起白杨的神情。

手里紧握的保温杯依旧飘散着似乎永远不会冷掉的热气,白杨却如同掉入冰窖般僵硬地伫立在那里,目光呆滞地盯着杯里浮着茶梗的热茶,脸颊似乎有些泛红?肩膀也颇有节奏地微微颤抖。

啊?什么情况?我说了过分的话吗?

抱着不知所措的略微慌张的心态,我以试探般的语气轻声开口。

白白杨同学?

白杨依旧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我不由得刻意提高了声调。

白杨同学!

啊!在!

你终于说话了啊,再这么一动不动下去我可能要打120了你脸怎么这么红?

诶?有吗?

似乎是察觉到肌肤传来的温度,白杨有些慌张地单手托住了半边脸颊。

话虽如此,被拖住的脸颊上的红晕不仅没有褪去,反而有了扩散之势,稍不留神就染红了耳根,手里热茶飘出的白气看上去就像是白杨同学头顶冒出来的一般,这种蒸汽姬一样的即视感,好微妙啊是某某动画里的海老名同学吗?(出自《干物妹!小埋!》)

没!没什么啦那件事好害羞的说

哪件?

就是像个傻瓜一样淋着雨跑到场边,大声喊加油什么的呜哇哇哇哇哇!

说着说着就捂住脸颊扭起了身子,还一边赌气似的跺起了脚原来白杨是被人道歉就会害羞的那种类型啊,也太纯情少女了吧,我还以为只有翁雨馨那种性格的人才会那样呢。

倘若将眼前的少女换成棕夏的话,大概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啊,道歉就行了吗?给我拿出一点诚意来啊混蛋!之类的大小姐式话语吧,毕竟是擅长捉弄的棕夏同学呢(出自《擅长捉弄的高木同学》)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思索了片刻,明明知道有可能会将眼下和谐的气氛毁灭殆尽,这句在心底沉淀已久的话,还是不经意间从嘴巴张开的缝隙中飘了出来。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收不回去,白杨脸颊上的红晕也尽数散去,凝固的神情逐渐黯淡下来。

叶诚

说出口的话语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有意或无意将对方淋湿的话,即便是递上洁净的毛巾与温暖的衣物,冰冷话语刺激肌肤瞬间产生的刺激与伤害如同伤痕一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抹除的东西。

事到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或许这并不是错误的选择。

我也有我所遵循的信念,既然迟早会迎来终结,还不如让我亲自作出了断。

白杨同学一直以来对别人都很温柔吧。

没没有的事。

就连否认的语气也那么的温和,白杨微微下垂的眼帘遮住了眼眸中流转的弧光,内疚感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再次从心湖上划过,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性格别扭到无药可救的普通高中生罢了,尽管现在的境遇在别人看来并不普通,我偶尔也会思考,本应与我毫无瓜葛的事物,为什么会毫无征兆地降临到身边。

在升入了高中以后,我的生活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人际交往毫无兴趣甚至感到厌恶的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够与身边的人产生如此之多的交集,是好是坏不得而知,至少目前为止,剧情似乎正朝着badending的方向发展。

这一切真的是我所需要的吗?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只会让彼此都感到不幸,不由分说地在别人的记忆里留下自己的脚印,对别人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这三个月的时间的确发生了许多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我似乎从一开始就做错了选择,到目前为止也只是将错就错地漫无目的地乱跑。

或许与棕夏冷战也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与翁雨馨的重逢只是导火索,就算表面上默不作声,无意义的猜疑跟妄自菲薄所积淀而成的火山终究会在某一时刻爆发,本人没能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没能力改变的话,自然也不会理解对方的想法,沉闷不已的冷战没法彻底解决,关系也回不到之前那般亲和睦不,不是冷战,只是我单方面被无视罢了。

白杨同学真的很善良啊,就连我这个以猜忌的角度来判定别人第一印象的别扭废柴,在你面前偶尔也会卸下防备,每天的早安也是,还有上次运动大会的时候为我站出来真的很感谢你。

白杨是个温柔的女孩,温柔到与卑微而扭曲的我格格不入,我对自己的评价一直是性格恶劣到无可救药的笨蛋,也乐此不疲地建立了自己的角色,既然如此,不擅与人交往的我就不应该庇护在白杨的温柔之下。

理性的笨蛋就好似刺猬一般,拥抱得太紧可是会受伤的。

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所以啊,白杨同学,即便被分到你旁边的男生不是我,也会在无助时帮你拧开牛奶瓶盖,在你熟睡时帮你披上落在地上的外衣,如果仅仅是在意这个的话就不要再对我那么好了。

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之后,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我有些无力地垂下了肩膀,冷冽的寒风拂面而过,暖融融的甜咖啡早已喝得干干净净。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语,在我看来却仿佛经过了漫长的时间。

阖上双眼消化了情绪波动带来的落差之后,我咽下一口唾沫,眯起视线悄悄窥探起白杨的神情。

火候不足的微风没能拂起额前的刘海,在夹杂着淡蓝色发丝的遮挡之下,我看不清白杨的表情,握住保温杯的手指从刚才起就停止了无规律的摩擦,安静且整齐地贴在光滑的塑胶杯面上。

对普通的高中生少女而言,如果说别扭且麻烦的我足以让其产生讨厌的情愫,那么刚才的话语毫无疑问能够将这种情愫酝酿到极致,此时的白杨同学,肯定开始打心底讨厌我了吧。

那样的话,对彼此都是不错的结局呢。

噗。

刚刚的话当我没说。

白杨忽然发出了嗤笑的语气声老实说这可出乎我的意料,莫非是对我憎恶到了极致,开始扮演起冷嘲热讽的角色了吗?不这怎么说也太快了吧白杨果然不是普通的少女啊。

被白杨的反应弄得有些发懵,想起某galga病娇线女主badending的场景,我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白白杨同学?你这是怎么了

总感觉,知道该怎样与叶诚同学相处了呢。

白杨终于将头抬了起来,青春靓丽的脸上不仅没有一丝怒意,反而挂着狡黠的笑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等会我不是说了很过分的话吗?

原来叶诚同学也知道自己很过分呀。

白杨忽然交叉起手臂,撅起小嘴露出不满的神情无论怎么看都是装出来的吧!这种撒娇般的邻家女孩即视感是怎么回事?拜托拿出一点生气的诚意啊喂!

看上去完全没气势啊

那哼!噗哈哈哈哈哈哈!

搞!搞不懂!这是哪门子的生气啊,莫非她把我刚才的话当成饭后的即兴表演了吗?若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被白杨一套忍俊不禁的组合拳打得手足无措,我呆呆地愣在了原地,白杨却依旧捂着嘴笑个不停。

咳!咳咳!

嗯?怎怎么了?

笑得太激烈噎到了。

呜哇我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才好呢好伤脑筋,怎么有一种被小瞧了的感觉。

喝口茶缓缓吧。

说,说的是呢

大口将手里捧着的热茶灌进嘴里,随后朝着空中呼出一口白浊的热气,白杨稍微顿了顿,摆直身子露出了恬然的微笑。

叶诚同学真是可爱呢。

可不要给别人强加这种莫须有的属性啊。

给我加上无论对谁都很温柔这种中央空调一般的属性就可以吗?这样不行哟,叶诚同学。

真是教科书级别的反问呢完全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先不说刚刚叶诚同学自爆卡车一般的胡言乱语,在那之前

白杨没有继续说下去,迈出两步来到了我的跟前,微微压低了自己的身子,带着恶作剧般的表情仰视着我。

我感到一阵困惑,白杨忽然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到我的眼前,随后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不高兴地嗯了一声。

猝不及防拉近的距离让四周泛起了茉莉花般淡淡的香味,心跳似乎有些加快,白杨冷不丁踮起了脚尖,弯起手指在我的脑门上啪嗒轻轻地弹了一下。

额头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温,我呆若木鸡地注视着白杨的身影。

白杨同学

将所有过错归结在自己身上,是自大的表现哦。

说完,白杨露出了小恶魔一般的微笑,伸出的手连同微微探出的上半身同时缩了回去,我依旧保持着呆滞的神情。

回过神来的时候,白杨已经装模作样地喝起了茶,睁着一只眼打趣地窥视着我。

自大什么的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的话没有依据,所以不能算数。

依据什么的我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

所以啊,叶诚同学的依据已经是过去式了不是吗,羽裳老师说过,要活在当下啊,对吧。

什么,那家伙还说过这样的话吗,我怎么没印象,话说她不是物理老师吗?

虽然我不像叶诚同学那样能说出那么多高意识系的词语啦,不过有些话姑且还是跟你说一下

说完,白杨停顿了一番,别过视线再次眺望起远处的风景,咸湿的海风伴随着冷空气拂面而过。

就像你刚刚所说的那样,那个人或许不是叶诚同学的话也会做出跟叶诚同学一样的事情,不过

白杨撩起耳边的垂发,转过脑袋以如沐春风般温柔的笑意注视着我,蓝色系带系成的双马尾在触手可及的距离随风飞舞。

眼前的少女,白杨同学,眼眸中流转着让人心动不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