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人走后如今成为“刘夏”的袁代夏,便在“母亲”充满温情的话语中进了东屋上了床铺。
铁国孩子皆独立的早,所以寡母幼子分睡东西两房再正常不过。
“母亲”噙着温情的笑意帮“黑小子”掖好被角便出了屋,只不过她并不清楚,自己那泪痕未干又沉沉睡去的独子,正一刻不停的运转着思维。
(当小孩真好,想哭就哭一点都不用不好意思。)
方才拉住老爹衣襟下摆那一下,袁代夏的本意原是想在钟离家两人心中强化自己善良坚强的一面。
毕竟方才那话不管说给哪个听,都是易容后小女孩的内心深处,依然介怀于自己的天赋低微,却又想通过学习平民的生活系奇迹来为长辈分忧。
然而当袁代夏看到袁守忠两鬓的斑白时,却忍得辛苦才没让泪水流出来。
(才三个月,老爹就沧桑了那么多……)
月色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落,映照出床上的孩子用摇晃脑袋来藏匿真心的模样。
代夏揉了揉眼睛,努力用其他心事来掩盖对父兄的担忧。
(刘姨演技不错,就是还不能完全消除对我的敬意。)
“寡母”本名便叫刘瑶,不过刘姓在铁国是大姓,“母子”同姓倒也没什么特异之处。
刘瑶是王族密卫中的一员,从未在大众前亮过相,也就没有如袁代夏一般改头换面。
身为中阶奇武士的她,自然清楚裂隙的可怕。
所以自从扮演寡母以来,无论刘瑶的演技多么精湛,但却对代夏这位仅凭一己之力就消弭灾祸的护国公主总少不了一分尊敬。
(看来以后还得找机会跟刘姨提个醒……咳,什么刘“姨”啊,也就跟前世的咱同岁。要是放在蓝星,叫这么大的女性“姨”,估计她能捶死我……)
想到这里,袁代夏的嘴角不禁微微上翘。可片刻之后却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这里总觉得像是古代的华夏,可……两个世界的差别却如此之大……要不是用鬼族当最后的底牌,说不定这次……
老爹真傻,宁可拼了性命不要,却还要坚持“寸土不让”……)
其实袁代夏并不反感钟离父子或者魏敏飞这种拿“放鬼族入关”当筹码的办法。就算这办法听起来有些折辱铁壁之国千百年来的坚持,甚至带着些泼皮的味道。
毕竟是西边那两个国家不要脸在先,况且这个办法确实带来了实际利益不是?
但正如刚从“失魂症”中苏醒是筹谋的那样,自从六年前被袁守忠从死神手中拉回来,她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力。
因为——她姓袁。
既然早已在心底认可了亲人,认可了袁代夏这个名字,那她就不会动摇。
哪怕老爹的坚持有些执拗,哪怕与这个令她总觉得亲近的国家为敌!
这就是袁代夏,一个认亲不认理的人。
(话说像老爹这样的人,还真是……帅爆了!)
改头换面后的“黑小子”默默笑着,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国家的历史中总是不乏如袁守忠一般的执拗之人,她才会觉得铁壁之国如此亲近吧。
月色下,袁代夏将双手伸在了眼前。
黝黑的皮肤正昭示着她如今的身份,一个军烈家的男孩儿。
然而看着看着,她那粗短的小眉毛却微微蹙了起来。因为这从外人看来近乎完美的易容,始终没办法让她满意。
(既然这是个魔幻世界,为啥就没有易容类的奇迹呢?就算是因为铁国一向务实,不屑于开发这种没有战力的奇迹,那就没人发明个化妆品什么的?真是白瞎了咱从上辈子学来的化妆技术。)
当袁代夏得知这个既没有易容类奇迹也没有现成化妆易容的材料后,掩藏身份就成了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毕竟这辈子的她虽然只有六岁,那脱俗的容貌便已经无法被简单的衣着变更来掩藏了,让决定彻底改头换面的袁代夏心里直呼——
为啥电视里那种换衣服附带性转的特效在咱身上就不灵了呢?
裙装变短袍……
喔,好可爱的小女孩!
从双丸子头变成单丸子……
喔,好可爱的小女孩!
把眉毛剃短……
喔,好可爱的小女孩!
若不是发现了未成熟的核桃又烧了些木炭,袁代夏就只能顺着别人的意思,被转移去穷乡僻壤混吃等死……不,等待下一次可能发生的裂隙灾祸了吧。
于是乎,用核桃皮中榨出的水当粉底,用木炭当眉笔加修容之后。护国公主袁代夏这才成了“黑小子”刘夏。
(呼,还好咱认得核桃树。否则别说去下苑推进计划了,就等着被当做裂隙中和器用吧!不过老爹和憨哥几天前看到我的样子时,那表情还真是搞笑。)
一想到父兄看到“黑小子”时夸张表情,袁代夏就忍不住直乐。
可片刻后笑意就消失不见,因为她已经摸向了自个的小脸蛋。
(唉,这么滑溜总是破绽啊,为啥就不能整的粗糙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