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清晰的记得，在岛上与黑魔王隔海相望时听到的话语。

他们是被自己的同胞给陷害的。

偃师起跨步向前。

“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能再撑多久，我也很久没有和别人真正的死战过，我看今天的日子不错。”

偃师起带着犹如厉鬼般的可怖神情。

“你跟着我这些士兵的鬼魂，一起下地狱吧！”

偃师起踏着鲜血而起，他的速度并不快，在顾秋眼里甚至有些迟钝缓慢。

可是，那一步一步坚实踏出的偃师起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羁绊。

黑魔王康纳根本无法闪躲冲来的偃师起。

偃师起一拳，打在了黑魔王的胸膛，黑魔王的身躯向后飞去，砸断了几颗还算粗壮的松树。

顾秋急忙提剑跑到偃师起身边，他要和领军并肩作战，他觉得借着偃师起的力量，说不定可以斩杀康纳于此处。

可是他刚刚走近偃师起的身侧，就被他的巴掌推开。

偃师起一脸疲惫，不是刚刚那平静的意气风发。

“顾秋，你抓紧带着大家走，去找你的那些独角兽朋友也好，反正不管怎样，你要把他们带出去。”

偃师起此刻剧烈的喘气，在顾秋的视线里，他的肌肉从干瘪迅速膨胀，完全不像是一个花甲老人，军装下像是被充满了空气。

“我在这里一个人拦截黑魔王，我不确定能不能把它留在这里，我能拖住的时间并不多，你听好了。”

偃师起顿了顿，他的神色似乎随着刚刚的身体变化重新平静，那疲惫之感一扫而空。

他紧紧盯着被自己打飞的黑魔王从森林里砸出的口子，嘴巴不停。

“你记住，我们是被人出卖的，给我这次调查任务的是内阁政府的首席，你如果可以顺利出去，记得在以后一定要找到他，即使不是他做的这叛徒事，他也脱不开干系。”

“第二，你活着出去后，向你们西境军求援，东境军此刻自身难保，我们不可能找他们帮忙，然后告诉弗拉基米尔这个家伙，老子的总领军的位置，让他坐了，叫这个老毛子以后少喝点酒。”

偃师起挺起身子。

那气概精神，丝毫不像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用大手推开顾秋，让他抓紧带着大家离开。

顾秋想要留在这里助偃师起一臂之力的请求被干脆拒绝。

“你那敏锐的感知，难道感受不到我的状态吗？”偃师起笑着询问顾秋。

顾秋从慌乱中定下神来。

偃师起那蓬勃能量的身体，在血脉的最深处，有一丝疲态。

他在强撑，自己其实已经到了气血衰竭的尽头，之前的那次撤退冻结海岸，已经令偃师起油尽灯枯。

顾秋明白，只有自己和弗拉基米尔活着，这些人才能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博得一丝生机。

顾秋不再废话，转身拉起几个轻伤的士兵，带着残余的部队和刚刚从树林中爬出来的弗拉基米尔向着之前那处秘密基地逃去。

老毛子看着那不远处独自站立在森林中的偃师起的背影，他刚想高声喊一声偃师起，问问他身体有没有事，便被面色阴沉的顾秋一把拽走。

他没有询问顾秋为什么偃师起不和自己一起走，他和偃师起亦师亦友，除了偃师起的儿子，他这个老毛子反而是陪伴偃师起最久的人。

弗拉基米尔一直回头望向偃师起那苍老的背影。

他后来才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个老头子。

偃师起听着前方响起的松枝带来的踩踏声。

他高昂的抬起头，神色坚毅，像一个荣归凯旋的将军。

“刚刚那一下子还好受吗？”

康纳捂着胸口，不怀好意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