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找来的几个伙计没法,拿人钱财,嘴软手短,只得确认好了麻绳绑得坚固结实,一人一个水井,下去查看。
好在不是寒冬,井水又是冬暖夏凉,下到水里,还能挨上个半柱香的功夫,几人沿着井壁和井底掏摸了半天,确信无人落水,这才一一上到地面,拿了管家的银子,便要走人。
管家瞧着一地狼藉,四口水井都下了人,染了脏,井水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用,府里乱成一团,秋红和如意老实缩在院子里不敢出来,中间只有如玉过来一回,张嘴还没出声,就被司徒陌吼了一句,“滚回自己地方好好呆着,再让我瞧见你到处生是非,我就把你按进这口水井里做鬼。”
如玉何时受过这种惊吓,更没见过司徒陌如此盛怒,连空气里都染了滔天怒火,烧得人胆裂。
水井里无人,府里各种角落又寻了一遍,确定找不到苏婉柔的一丝踪迹,司徒陌站在旷地里,一动不动,几乎化作了一尊石像。
管家胆颤心惊,可却不能不去问主意,他战战兢兢上前,“三爷,您还未用午膳,或许苏姨娘只是出去闲逛迷路了,晚些自然会回来,您先用些食物,歇个觉,您这两日为国事操劳,每日睡不到两三个时辰,您要多多顾着自个的身体才是。”
司徒陌一眼都不去多瞧管家,对他的话几乎充耳不闻,自又去后院的空地上寻着柳红。
柳红还趴在地上,春寒料峭,再加上皮肉裂伤,她已有些神志不清,一双嘴唇白里泛青,一脸的血渍,极为可怖。
司徒陌却不觉得解气,命人拿了鞭子,还要上刑,奶娘一双膝盖跪得犹如针扎,腹里翻江倒海,直欲呕出胆水来。
当下便觉得此番处境,早已生不如死,若是这般折磨再受一星半点,怕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回她与柳红了。
奶娘心下做完计较,强忍着疼痛,膝行上前,跪在司徒陌的眼皮底下,痛哭失声,“司徒大人,是奴婢的错,奴婢帮着婉柔姨娘瞒着您,昨日卯时,已然往南逃走了。”
司徒陌几欲目裂,一双腥目里几乎喷出火来,“她可有说去往哪里?”
奶娘下意识转身去看柳红,可柳红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已然被她刚才的话语惊得魂飞天外,两只眼睛慢慢合拢,里面最后一丝亮光也消失殆尽,一行清
泪滚落,混着污血,砸在地上。
奶娘莫明心惊,转头去瞧司徒陌,司徒陌是何等得心细如发,奶娘只一个回头,他便心知肚明。
“招不招?不招就上刑。”
“管家,去把夹板抬上来。”
奶娘吓得几欲晕厥,柳红不知生死,只余下她一人,她如何抗得过一帮如狼似虎的男人,在苏婉柔跟前说得简单,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可真正面对时,与生俱来的恐惧,终还是将她击垮。
奶娘磕头如捣蒜,“往浙江方向去了。”
司徒陌冷笑道:“你非要我问一句,才说一句,恨不得我能漏了几样要紧的关键,你若再存这侥幸心思,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说完睨了一眼身边的管家,管家心领神会,拿着手中麻绳上到前去,将奶娘用麻绳绑了个结实,便要往水井里扔。
奶娘再扛不住,上下牙关一起打颤,斜斜倒在地上,一股脑儿如倒豆子般如数交代。
“婉柔姨娘在外面认识了个寡妇,那寡妇娘家在浙江钱塘府,寡妇说是要回钱塘府投奔娘家,婉柔姨娘便起了心思,与她约着一起走了。”
“婉柔姨娘与她约得是昨日卯时在正阳门相见,一起出城,走官道去往浙江,前日晚间,柳红为姨娘偷了后院院门的钥匙,昨日一早,姨娘开了院门离去,柳红又将钥匙摆回原处。”
“我与柳红昨日一整日都魂不守舍,到了晚间,怕引人怀疑,这才去敲了管家的门,好落个口实,好在管家不在,我们便回了夕花斋,今日情知再避不过,便守在院门口,等着司徒大人前来发落。”
“谁知…谁知…”
“司徒大人,您念在我全心全意照顾新唐的份上,饶我一命…”
“对了,大人,婉柔姨娘留了一封书信给您,她藏在她房中首饰盒的最下面一格,她说,若您能自个发现,便由着您看了去,若是您不能发现,便由着那份信一直藏在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