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乐韵想要是这么算的话,她家那堵墙,绝对是豆腐渣工程里的佼佼者。
改完志愿的当晚,乐韵还没来的有所动作,她妈就已经从旁人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乐女士气炸了,顶着一身熏天的酒气,抄起板凳就要往她身上砸,差点没把她打死。
乐韵也不知道躲,真就梗着脖子硬挨了几板凳,后背被打的青紫一片,额角冷汗遍布,嘴唇咬破了也不吭声。
母女俩在楼里鸡飞狗跳闹了半天,邻里街坊惊动一大片,最后还是顾家父母赶过来救的场。乐韵在兵荒马乱中被打发到顾盼盼家呆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回去,也不知她姑母说了些什么,她妈虽然还是怒气冲冲,但脸色简直比昨天好了太多。
乐韵曾在私下里偷偷问顾盼盼:“你爸妈跟她说什么了?”
顾盼盼摊手表示不知道。
乐韵便只在心中默默钦佩了半晌,然后把这事咽了下去。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志愿,却让她在整个昭市出了名。
要不怎么说舆论的力量是无穷大的呢?
也不知道是改志愿时被哪个老师说漏了嘴,当天晚上昭市中考大群里就传遍了,说有个市五百考太好,大喜之下脑充血,得了帕金森,填志愿的时候手直哆嗦,在最后几秒把一中点成了五中,然后要死要活的求着他们班主任去招办改,结果木已成舟,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差点没从楼上跳下去。
乐韵没加大群,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她正赖在易向阳他爹朋友开的那个“贩饭之辈”里打暑假工。
街边小店招童工是不允许的,但那也就是市面上随便一说。找找关系疏通一下也能进,毕竟家家难办,政策再严也不能碍着老百姓讨生计,换一口饭不是?
接到顾盼盼电话,听她在大洋彼岸愤然跺脚骂那群妖言惑众的傻逼的时候,乐韵自己倒是不在乎,反而觉得很有趣。可能是上辈子蝇营狗苟也见了不少,比起同龄人,她自认为抗打压能力还是比较强的。
起码不至于像对面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一样,被人拿着明火一炸一个准。
“行了,嘴长在她们身上,你也拦不住,任由她们去吧。”乐韵把油乎乎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坐在烧烤店的门槛上安慰她:“不说这个,说说你呗,出去玩的怎么样,有艳遇没?”
顾盼盼考的不错,她爸妈特地调了公司行程,抽空陪她去国外玩了趟,就这会儿功夫,这厮怕是正悠然自得的坐在游艇上晒日光浴呢。
“那自然是相当惬意啊,”顾盼盼舒服地慰叹了声:“蓝天白云大海,比基尼美女和光着屁股的帅哥——你当时就该跟我一块儿来看看,绝对乐不思蜀。”
前几个还好,光着屁股的帅哥是个什么鬼?
乐韵哭笑不得的把音量键降了几档,做贼心虚的四下环顾。
好在晚上的烧烤摊嘈杂,没人关注她,乐韵松了口气,继续道:“我没钱,出去一趟起码好几万,我存款哪有那么多?”
“找你爸啊,”顾盼盼说:“你爸一年挣老多,你不趁现在玩命的啃他,再过几年可就经济独立了。”
“可得了吧——”想起自己不苟言笑,成天端着个官架子的老爹她就头大:“我爸还没我妈好相处,管他要钱,不骂哭我就谢天谢地了。”
后面有桌喊上菜,乐韵回头看了眼,应了声,扭头又交代了几句,匆匆挂断了电话。
端着盘子过去的时候,门口又进来几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有人撞了她端热汤的胳膊一把,滚烫的汤飞溅出来,洒了她一手背。
乐韵“嘶”的倒抽了口气,没顾上回头,强忍着摔盆的冲动,快步走到了点单的那桌上。
“哎哟喂,怎么洒出来了。”那一桌一群小青年正闹哄哄鼓动俩大男人喝交杯酒,乐韵把汤碗搁下的时候,离她最近的花臂叫了声,周围人齐刷刷朝她看过来。
“刚才不小心,抱歉。”
乐韵眼盯着桌面没抬头,起身时候眼尾往那只朝自己伸过来的胳膊扫了眼,飞速地直起身道:“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别啊,小姐姐——”那只手的主人并不打算放过她,利用起身的功夫,手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摸了把,手中粗糙干涩的茧子滑过肌肤,激起一连串鸡皮疙瘩。
乐韵条件反射的一抽手,警觉地抬起头。
那是个浑身瘦巴巴的青年男子,胳膊上纹着白虎图腾,但由于本人瘦的跟个竹竿一样,那只老虎非但没有半点威风,反倒透出几分颓废和死气。况且这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说话的时候,脑袋往她这边凑,一口发酵的韭菜味,乐韵皱着眉别过脑袋,差点没呕出来。
“您慢用。”只一眼乐韵就被他恶心的不行,语气带了冷意。
“哎哟,脾气这么大啊。”那花臂身边又有人开了口,乐韵还没看清说话的人在哪儿,身后绕上来一只胳膊,有人在她脖子上吹了口气,紧接着一个冰凉的硬物碰到了她右侧脖颈的皮肤。
大夏天,店里就开了几把电风扇,外面可能要下雨,空气粘稠沉闷。站着不动都热的冒汗的季节,她却起了一身冷汗。乐韵不动声色地一侧头,看清人脸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刚才那凉飕飕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鼻环。
这个脸盘几乎快怼到她下巴的油腻男人,蒜头鼻上还带着个亮闪闪的银色鼻环,第一眼看过去,她还以为是一串鼻涕。
乐韵简直震惊了。
“我说这位大哥——”她忍无可忍道:“长得丑,就不要再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成吗?很容易吓坏小朋友的。”
那一桌男人想来也没料到她胆子那么大,勾肩搭背笑成了一团,她面前这个几乎快挂在她身上的麒麟臂兄弟更过分,唾沫直接喷了她一脸。
乐韵:“”
默了几秒,她黑着脸把这人推开,扭头就要往厕所冲,刚转过身,屁股又被人掐了一把。
乐韵:“操!”
“你挺浪啊,”麒麟臂直起身子,走到她旁边弯下腰,一嘴的烟臭味:“交个朋友?”
他长得高大,仗着这桌子在最里面,又被墙角摞的老高的啤酒箱挡着,属于视线死角,肆无忌惮地摁着她身子,把她堵在桌子前,笑了笑:“我还当是什么乖乖,原来是只小野猫。”
“你可能有中二病。”乐韵翻白眼:“你搭讪的话还能再土气一点吗?”
身后一桌子社会青年又是一阵狂笑。
麒麟臂乐了:“有意思啊小妹妹,你多大?有十五吗?”
“我他妈没十五你也下得去手?”乐韵实在是不想再被刷新三观了,推开他架在自己身前的胳膊准备走,结果上手推了几下,那人跟焊在地上了一样,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