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云看着陆意欢，其实心里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原本是因为陆意欢，他让吴问继续关注着那天尚书府的动静。吴问回来报他便知道了陆微微失身的事情。没有告诉陆意欢是怕她会责怪自己，可是看着昨日她那副恨不得要将陆意欢生吞活剥的样子，怕是将那天自己的遭遇都怪在了陆意欢的身上。

若是他不告诉她这件事情，她怕是不会认真提防陆微微。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毕竟她迟早都会知道的。

“那日陆府和尚书府的联姻，陆微微被送到尚书府之后并没有被放回陆府，后来是她逃回陆府的。”顾青云道。

“她没有被放回陆府？郭裴中明明认识她的，只要是掀了盖头就知道她不是我。”陆意欢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会是……”她没有说下去，顾青云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想法。

“郭裴中借着酒意，便行了那样的事情。有些事，醉酒不过是个幌子。”顾青云一针见血道。

“陆微微当天跑回了陆府，晚上的时候郭裴中就遣人来要新娘。第二天的时候直接去了陆府，说是三日内要么交出你，要么就将那天同他在床上鱼水之欢的女人送来。”

“今天是第几天了？”陆意欢问。

“算上今日，正是第三日。”顾青云答。

“我现在算是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我了。”陆意欢笑了一下。

顾青云对她这样的态度感觉惊讶，“你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吗？”

“愧疚？我为什么要感到愧疚？”陆意欢反问。

“这联姻本就是许锦华和郭裴中私下做的交易，就是为了傍上尚书郭裴中这棵大树，同时也是为了拔掉我这颗眼中钉。要说为了拔掉我这颗眼中钉，她可真是煞费苦心啊，无论是从之前的柳林子还是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做的滴水不漏。整个陆府都盼着我嫁过去，盼着我早日死了。我能生为陆府的人，拥有这样的家人还真是感到幸运啊。”陆意欢冷笑一声。

“我不过是将他们在我身上付诸的行动还给了他们一部分而已。他们逼着我上花轿，我把陆微微绑上花轿，这很公平。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那都是她咎由自取。上花轿的人如果不是陆微微，那便是我。那些事情他们早就该料到的。既然换做是我他们觉得无所谓，那么陆微微替我顶了这件事情，那又有什么不可以？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感到愧疚？”

顾青云着实没有想到陆意欢会是这样想的。是他小看了她，她其实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毅，而且，是个不好惹的角。

他倒是真忘了，她可是陆意欢，他怎么能用常人的想法来想她呢？爱憎分明，当真这才是陆意欢。

他轻笑了一下，被陆意欢看到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想法很冷酷，没有一点人情味？”陆意欢问。

顾青云没有直面作答，“本王给你讲个故事吧。”

“本王母妃的奶娘是看着母妃长大的，她待母妃极好。母妃嫁给父皇的时候就将她带了过来，一直都在身边。本王还记得她是个慈眉善目的奶奶，因着本王是母妃的孩子，所以她待本王也极好。本王犯了错，她会拦在前面，本王被罚去闭门思过，她怕本王饿着就会偷偷带了糕点给王本送来。”

“那她对你倒是真的好，像是她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陆意欢说。

“本王当初也是那样想的。”顾青云顿了一下，“后来她死了，被本王杀的。”

陆意欢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本王原以为最亲近的人却背叛了本王，她在别人诬陷外公叛变的时候同那人里应外合，将构陷的证据放进了外公的书房，致使外公被株连三族。”

“杀她的时候我没有一丝留恋和不忍。因为她不配。”顾青云的冷冷地道。

“你对于陆微微的事情是间接的，而本王却是故意而为之的。”见陆意欢只是站在那里，却没有说话，顾青云自嘲的笑了一下。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可怕？”

陆意欢向他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一切都过去了，你已经很尽力了。”

她做的这个动作自然而熟悉，一下击中了顾青云的心。曾经，他的母妃也是这样摸着他的头同他说他已经尽力了，叫他不要对自己太过于苛刻。自从母妃去世后，这世上便再没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话了。

这世人，要么是说他已经冷血无情，要么就是期望他做的更多。

从没有人，在意过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