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贪官。”
看守他的人说完,将笼子的门重新关了起来。
此时的张春代身上已经没了力气,那碗粥和开门的声音在他感觉,似乎不过都是类似于这几天产生的幻觉而已。
旱灾时期,连个仍烂白菜叶子的人都没有,人人都如同乞丐一般,张春代这么多天来,全是凭着一口气强撑下来的。
他眼神涣散的望着那一碗粥,缓慢的伸手去触碰。
就算是幻影也好,张春代迟缓的脑袋想着,身体本能的去勾,忽然周围响起了一阵百姓骚动的声音。
“那是什么?”
“不是说饿死他吗?“
“对啊,不说说不会给这种人吃的吗?怎么还给!难不程徐大人说话不算话?”
百姓们的叫嚣声让张春代更加去定了自己面前的这一碗,是实打实,真真正正的粥。
意识到这一点,张春代却没有加快手上去拿粥的速度。
张春代扭头看向那些他曾向保护的人们,一张张“伸张正义”的脸,一根根“道德”的手指,正戳着他的脊梁骨,若不是有侍卫拦着,恐怕都会将唾沫吐在他身上。
这些没有让张春代失望。
实际上早就在被押上断头台的那一天,张春代就失望够了,他已经看透了人的本质,如果可以,他不想再做官了。
因此,即便不明白自己面前的粥的意味。
是活着,还是让他换一种方法死去,张春代都确他要喝下去。
快速的拿起粥碗,张春代急不可耐的迅速将碗里的粥一饮而尽,中间又一次差一点呛着。这份粥虽然很稀薄,但是对张春代几天没有吃饭的胃袋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饥饿感并没有迅速消失,白粥在缓慢的向胃袋流去,周围的百姓骚乱也在缓慢的扩散中。
“凭什么让他喝粥?”
“他不配!贪官不配喝粥!”
“我老娘都饿死了,为什么要让他喝粥?为什么要让他活着!”
瘦竹竿在暗地里看着事情不断的发酵,正在向着他满意的方向驶去,在群情激愤达到更高点之后,才出现在人们面前。
“各位,各位!各位稍安勿躁,听我一句话!”
瘦竹竿虽然人瘦,但是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从那日在断头台上宣讲便能看出来,并非等闲之辈。
躁动的百姓在听到瘦竹竿的声音后,立刻停了下来,视线纷纷看向瘦竹竿。
笼子里的张春代看着外面的景象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人们连自己的父母官都不愿意相信,却愿意相信一个地方势力。
可事实就是这么残忍。
在察觉到百姓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后,瘦竹竿开口道,“我知道你们都很愤怒,但是这事儿并不是大人一个人在做决定的,大家都清楚,我们聚义庄是很愿意跟大家站在一起的。”
很神奇的,在苏千歌讲话的时候很愿意乱插嘴的百姓,在面对瘦竹竿的时候,表现出了耐心和信任。
即使是聚义庄让一个他们认为不应该存活的人活了下来。
对这样的场面,瘦竹竿十分满意。
“诸位,这次的决定,大人也是迫不得已。这些都是御史大人出于为大云考虑做下的决定。”
顿了顿,瘦竹竿语重心长到,“各位也清楚,大人不过是一个为大家的生活做出小贡献的庄主而已,而朝廷派出的御史为的是让大家彻底摆脱现在的旱灾,因此,即便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有原因的。”
说着,瘦竹竿叹了口气。
“对不起,诸位百姓,或许这次为正义而战,聚义庄没有站到最后,但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们还是会坚定不移的帮助大家,直到旱灾远离我们,远离北方。”
言毕,瘦竹竿转头看向被关在笼子里,嘲讽的爱看着他的张春代,丝毫不为所动的沉声道,“御史大人有令,将县令张春代移交县衙,等待朝廷发落!”
随着瘦竹竿的话音落地,关押着张春代的铁笼子被打开,侍卫们将张春代带上了押往县衙的马车。
周围的百姓一个个眼中像是填满了火焰一般,都在怒视着张春代。
他们想上前却被侍卫给拦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春代被送离开,这让百姓们的怒气更加水涨船高,人群中不断的有人发出反对的这个决定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被滴入清水的墨汁一样,很快便晕开,很快便又超过半数的人开始喊。
瘦竹竿在看到这样的场景后,方才满意的上车,离开县城回到聚义庄。
聚义庄。
回到山庄的瘦竹竿兴奋的逮到一个小厮,询问,“大人在哪儿?”
小厮被忽然抓住还有点忙人,但仍旧恪尽职守的回道,“大人这会儿在八百里凉亭。”
八百里凉亭是徐战文从前训鹰的地方,苍鹰丢失,对徐战文来说,并不是一件小事,可无论这些天人们怎么找,就是找不到那只叫做聚义的苍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