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
慈泽太后手执茶盏,有以下没一下的撩拨着茶盏里面的茶嫩叶儿。
今日没什么隆重的事情,太后只是盘了发髻,在上面插上了一个簪子和几朵绒花而已,但簪子和融化的搭配却也是用了心力的。
衔着一颗粉色珍珠的凤凰在发髻上高歌,慈泽太后手指末端缠绕的金丝掐凤凰与它相呼应。
“珠果,皇上什么时候来啊?”
太后的大宫女珠果低眉顺眼道,“回太后,连海公公已经去请了,估摸着一会儿就能到了。”
慈泽点点头,饮了一口手中的茶,不甚满意的放到了一旁。
见状珠果立刻眼疾手快的让人去换一杯。
“怎么这水凉的这么快?茶还没怎么泡开呢,要太后怎么喝!”
珠果凶人也是柔声细语,可听了却让人不寒而栗,江南水乡的姑娘最懂得柔情蜜意刮骨刀。
底下的奴才闻言立刻上前将太后桌儿上的茶盏取下来,手抖不敢抖,就怕抖一下,太后会的责罚。
慈泽看着下面的人战战兢兢又克制的样子,习惯的眨了眨眼,用身边的手绢擦了擦根本不存在水渍的嘴角,外面就正好响起了“皇上驾到”的通报。
寻常太后遇上这种情况也要坐姿端正,可慈泽却依旧懒洋洋的倚在她身边的软枕上。
云九霄一进大殿内,便给慈泽行了礼。
“母后大圣人金安。”
慈泽点点头,小太监从云九霄身侧的位置钻着空隙进来,给慈泽上了新茶,慈泽的眼睛在茶水上停留了一会儿,伸手将茶端了起来,用茶盖儿轻轻撩拨了两下。
“不错。”
小太监喜出望外,急忙谢过。
慈泽见状,半责怪半劝解道,“你们啊,一各个的聪明的很,脑袋瓜子灵光着呢,都清楚事情该怎么做,你说踏踏实实的做不好吗?非要耍点小聪明,好像本宫不知道一样。”
这小太监哪敢反驳,连忙点头称是面。言毕,慈泽冲小太监挥挥手。
被晾在一旁的云九霄闻言脸色暗了暗,他怎么会不清楚皇后这是在有意的说他。
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龙虎符的事儿,杀鸡儆猴给他看呢,思及至此,云九霄攥紧了袖子里的手。
这会儿了,慈泽方才像是才想起云九霄一样,“呦!瞧哀家这个记性,皇上站了半天吧?快来哀家旁边坐坐,哀家可是有日子没私底下和皇上见面了。”
云九霄闻言上前坐到慈泽对面,恭谨道,“母后圣人为了皇儿和国事,日日操劳,身心俱疲,皇儿自然不敢叨扰,只求母后圣人凤体安康才好。”
慈泽笑着点点头,她不比云九霄大上几岁,十岁有余。
三十有三,保养的好,便可不见半根细纹,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般,只是那笑着的眼眸里却是豆蔻少女不会有的深邃。
“哀家的皇儿孝顺,知道心疼哀家,哀家也算没白疼你。”
说着慈泽抬手牵过云九霄的手,轻轻的覆盖上,慢悠悠道,“只是哀家进来身体有些不好,许是操劳过度了,这头发也日渐稀少,平日里只落一两根,可今早一查看,却多了七八根。”
慈泽话音刚落地,一旁的珠果便立刻跪下请罪。
“太后圣人,是奴婢的错,若奴婢小心些,被不至于弄掉您的秀发。”
这一唱一和弄得云九霄直皱眉,不清楚这两个人又要合计起来搞什么幺蛾子。
“皇上别恼,这事儿不怪珠果。”慈泽适时开口道,“珠果这个孩子啊,就是实在,爱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你不要怪她。”
云九霄闻言不以为然,太后都不敢怪罪的人,他怎么能怪罪?
虽然不以为然,却也只能继续摆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反正这戏码也演了十多年了,云九霄熟练的很。
皱起郁结的眉头,眼神中牵扯出些许担忧,云九霄哀伤的看着慈泽太后。
“母后圣人可有叫御医来看?”
“看了,吃了几天的方子也不见好。”
“那皇儿这就广招贤人,定然还有人能治好幕后的秀发的!母后圣人可千万不能出半点差池,您的存在,是整个大云的希望,大云不能没有您,皇儿也不能没有您!”
云九霄说的情真意切,翊坤宫内的人各个都哀伤的低着头,一时间氛围悲恸。
唯有慈泽,眼中闪烁着泪光却还笑着抚着云九霄的手。
“哀家的霄儿长大了,哀家还记得,哀家进宫的时候,你才刚刚过了我膝盖那么高,一双小腿儿捣腾着到处撒欢儿的跑,日日夜夜跟我要娘亲……这会儿如果姐姐在,看见了你如此健康伟岸,定然开心的不得了。”
听到“娘亲”这个词儿,云九霄眼神一暗。
他的娘亲,当初是因为生二子时难产死的,皇家的人似乎对男子有着多多益善的执着。
所以他娘亲,齐皇后就这样,死在了多多益善的路上,成为了一个牺牲品,皇宫上下曾为他娘亲奏响哀乐,挂上白旛,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持续多久,慈泽就来了。
慈泽是齐皇后的娘家妹妹,亲妹妹,根据大多数人的说法,是齐皇后亲自将云九霄托孤给慈泽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