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啸觉得他这动作挺子气的，没忍住笑了，又故意和其他人道：装睡呢。

.代川胳膊向下移了点儿，露出带着凉意的蓝色双眸瞪着他。

孙啸赶紧举起双手示弱：我闭嘴，我闭嘴。

乔森从柜子上将喷剂拿起，碰了碰沈楼递给他。

沈楼看他虽然瘫着一张脸，但眼中流露出了些许担心，点点头接过，对旁边还在揉腿的迈克菲尔道：菲尔你坐下，喷点儿药，别再肿起来。

迈克菲尔老老实实坐到另一张床上，挽起裤腿，就见他两个膝盖都磕的通红，小腿上还有几道被衣服挂饰蹭出来的血道子。

你这一下儿摔得可不轻。沈楼边给他喷药边笑着调侃，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激动啊？

王瓘双臂抱夹：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听见了某些话呗。

迈克菲尔非但没反驳，反而还看着对面床上的人又嘿嘿傻乐两声。

因为.因为阿川川说我们是朋友嘛！一向大咧咧的他竟然少见的露出了些许羞赧的神情，脸上也浮现出了几丝红晕。但那双眼睛中，却闪闪发亮，无声传达着来自主人内心的兴奋与欣喜。

孙啸又觉得无语又觉得好笑，憋了半天道了句：合着就为这种小事儿啊？

这怎么能叫小事？迈克菲尔一拍床垫，这是我近几年来收到的最大惊喜了！

这么夸张？孙啸笑着捅捅代川，诶，你听见没有？光凭你一句话就给菲尔高兴成这样了，厉害啊！

你少废话。代川瞪他一眼，从床上坐起。迈克菲尔立刻挺直了身板，满脸笑容地摇摇手：嗨！阿川川～

都说让你别这么叫我了。代川没好气地道，你就不能正常点儿？

迈克菲尔有点儿委屈：可我以前都是这样叫你的啊。

.代川沉默片刻，低声道，你也说了，是以前。

迈克菲尔猛地一顿，张了张嘴，却一点儿声音也没能发出。

沈楼的心再次揪起，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又打起来。

我知道你从来没停下过对高庭凯的埋怨。迈克菲尔清了清喉咙，一只手无意识地玩儿起了自己的长发，可他这些年也并不是真的过得好。你看他总是一副悠哉悠哉地模样，实际上因为那件事，他基本上每周都要依靠吃药来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再加上天生的极寒体质，头儿的身体情况已经大不如前了。

代川抓起一个枕头抱在怀里使劲揉捏，没有打断迈克菲尔说话，也没有回应。

迈克菲尔也不在乎他是否有认真在听，他只是觉得时机到了，现在的代川和发生那件事之后最开始那个见到高庭凯就要掐的小男孩，以及之后几年见到高庭凯时冷若冰霜的少年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的代川，即使看起来还是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但从他眼中时不时流露出的笑意和温和，那是迈克菲尔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的了。

所以如果我现在说了，小川他也会耐下心来听完吧？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每次和你碰面，头儿都想和你搭话，想问问你最近的情况。可你.最初是见面就要打，后来又干脆直接无视他。他三番两次碰壁，也就不敢再去找你了。

呵，这世界上还有他高庭凯不敢做的事？代川没忍住接了一句，说完又后悔，垂下眼眸闭了嘴。

迈克菲尔叹了口气：怎么会没有呢？头儿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是什么神。小川你知道吗？每次他喝醉以后，都会拉着我讲当年的事情，说你是他带过的最棒的学生，说你是他的得意门生，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他仔细回想着醉酒后的高庭凯说过的话，按着语气重复给代川听：头儿说过的醉话里，最多的就是这几句：什么当时我的做法确实伤害了小川，但不那么做，他就要去冒险。身为他的老师，我实在无法放任着不管。还有什么虽然做决定之前就已经料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可看着自己最看重的孩子把我视为仇人.我这心里，还真是难受的不得了！

他说着说着沉默下来，脑中不由自主出现了那一个个寂静夜晚，他和高庭凯两个人坐在他家的小院内，边赏夜景边喝酒谈心的场景。高庭凯醉话的内容里，总是时不时就会出现代川ashash这个他最为自豪的学生。而一直都很喜欢代川的自己，也总会被他那悲伤的情绪感染，让心头被回忆笼罩。然后两个人就会喝得更多，变得更醉。

过了许久后，迈克菲尔又轻声说：如果我说他因为这些流过泪，小川你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