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楼夹烟的手抖了两下儿，他看着天边那又红又亮的火球，半天才说：累倒不至于，就是很害怕。

顿了顿又重新道：特别害怕。

高廷凯自然知道他害怕的是什么，刚想说话，就听沈楼又说了句怎么办。

他转身认真看着对方，就见他纤长的睫毛微微轻颤，眉眼间满是疲惫无力的神色。

我一开始也挺担心的。高廷凯组织了一下儿措辞，现在虽说也担心，但没之前那么厉害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天赐。沈楼用的是肯定句。

没错！高廷凯点点头，我感觉你似乎不是很了解天赐啊？那是人人闻名渴求的宝贝，治病救人强身健体，顺便还能帮你发家致富。

沈楼不明所以地看过来，他才补充：当然发家致富的前提是你得有一块这玩意儿。

先前不是还有个特例吗？那个凡纳尔将军，本来已经断了呼吸彻底不行了，结果一块儿天赐喂进嘴里，五天过后睁开眼又变回神智清醒的那位猛将了。高廷凯弹弹烟灰，不到一个月，骑马射箭带军出战，往往都行，完全不像死过一次的八十岁老人。

真的？沈楼越听越惊，光叼着烟却忘了吸。

这个时候我还能编故事骗你不成？高廷凯一笑，再说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啊，你怎么搞的好像第一次听说？

沈楼有点儿心虚，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咳嗽了声。

虽说医生现在不让咱们见你那位朋友，但既然唐教授贡献出了天赐，请来主治的医生又是卢医生他们，我敢说，他多半不会有事。况且你看看代川，中了最毒的一味毒，吃了天赐现在不也挺精神的嘛！

想到这儿，他不知是高兴还是怎的，忽然笑骂了句臭小子真是占了个大便宜。

沈楼受他传染，也微微勾起了嘴角：听你这么说，我还真稍稍放心了些。

这才对嘛。高廷凯拍拍他肩膀，你这个人不太适合假笑，看得我都忍不住想抽你一顿让你哭出来。

情况所需啊沈楼无心继续抽烟，将其摁灭在烟灰缸里，哭得惊天动地的有阿澈一个就够了。

这是什么话，人本来就是情感丰富的生物，何必要将其中一些隐藏起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样的人生过着才痛快。高挺啦敲了沈楼头一下儿，明不明白啊臭小子？

沈楼捂着头笑问：那凯哥你会哭吗？

会啊。高廷凯大方点头，过了会儿又道，不过能让我想哭的都已经不存在了。

沈楼看他一眼，见他表情平静，眼神静幽幽的如同一汪深水，思量片刻，没有追问反而接话道：我就不是，让我想哭的事儿太多了，但我从来都是能忍就忍。诶我不是要反驳你！

看高廷凯张嘴想说什么，他连忙道：人和人思维方式不一样嘛，我这人，啧，你懂的，内敛。

内敛个屁！高廷凯被他一说，没憋住乐了，你就是个小狐狸，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狐狸也分性格的嘛。沈楼随他叫，笑呵呵地说，我要是狐狸，也是里面最内敛的那只。

正说着，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他摸出终端机一看，是孙啸打来的。

他们应该是洗完了。沈楼扬扬机子，回去吧？

高挺啦嗯了一声，刚要走，又听沈楼道：等等！

他扯着自己衣服闻了个遍：果然沾上味道了。

高廷凯抬抬眉毛：怎么？怕他们说你？

那倒不是沈楼放下袖子，怕被班主任，就是唐老师。怕被她闻出来，那样就不太好了。

傻了吧你。高廷凯一指自己，说是陪我不就行了。

沈楼一拍脑门：真是，这锅给你不就行了，看我这脑袋！

要报酬的啊。高廷凯说。

什么报酬？

不多，把你心态放松点儿就行。高廷凯慢悠悠地说，知道你是大哥哥，但也不用非得撑着做榜样。

沈楼微微怔了怔，阳光柔柔洒洒地照在他们身上，即使在带着微凉凉意的清晨，也让他心生出了丝丝温暖。

怎么？嫌这报酬太高了？高廷凯走了几步，没听见回答，又转回去问。

哪儿能啊！沈楼回过神，连忙跟上他，合作成立！

高廷凯弯起嘴角浅淡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赶紧走吧，再过会儿菲尔那个麻烦精又要念了。

他应了声，两人拉门离开，只留下淡淡烟草的味道在空中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