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袁晁这个人的运气也算是挺倒霉的,偏偏碰上脾气这么大的县令,不过这也不能怪县令,因为这是给朝廷办事。
当时朝廷也清楚,要一下子收齐八年的赋税不是个容易的事儿,所以,为了能够把赋税收上来,朝廷用了最狠的手段来催收。
让那些平日里就欺压百姓的豪吏统统叫到一块,告诉他们只干一件事,那就是收租。
当然,在这个收租的前面还要加上两个字—强制!
这些豪吏本来平时就不是什么善茬,老百姓见了都得绕道走,如今朝廷都下来命令要他们继续保持一贯的作风,强制收租,他们自然要更加卖命的盘剥百姓。
这帮人依据账籍的户口田产去征收,不管是不是流民,也不问是不是当地的地主土豪,只要是家里面有余粮的,不管你是愿意缴还是不愿意,统统派人去你们家堵门,你要是不缴,他们就不走,反正跟无赖没什么两样。
地道点的豪吏,好歹在清点完之后,只拿走一半用来作为赋税,不地道的,可就是往死里搜刮了。
好多人要问了,那如果有人就是赖着不给怎么办?
大家可别忘了,这帮人是豪吏,什么叫豪吏,说白了就是披着合法外衣的地痞流氓,既然是地痞流氓,什么手段用不出来?平时没事他们还找事呢,你能指望耍无赖耍过他们?对于拒不配合的老百姓,这帮人直接就是拳脚相加,根本不带待跟你商量,个别可能更狠,拉回县衙大牢,直接上大刑伺候。
老百姓也是彻底怕了,也不指望什么青天大老爷出来给他们主持公道,毕竟收租这是合理合法的行为,想赖着不给自己也没理,可是要恨这帮无赖的话,似乎也惹不起人家,毕竟这帮无赖是受朝廷指派的,有朝廷撑腰,谁敢动他们?
江淮地区的百姓深受这批朝廷指派的无赖袭扰,对他们是恨之入骨,索性,行动上惹不起,在精神上还不能恶心恶心他们?老百姓便给这帮无赖起了一个固定的名称。
白著!!!
白著听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实际上这和骂你是流氓无赖,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字面意思比较好听罢了。
甚至还有一首专门用来反映当时白著搜刮百姓的诗—《白著歌》
“上元官吏务剥削,江淮之人多白著”
可见这种情况在当时是多么的普遍。
袁晁虽然身受鞭刑,但是却依旧不改他同情百姓遭遇的态度,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深刻明白一个道理。
国以民为本,民生不安,则国家难以安宁。
此刻的他,无论是对于官府,还是对于朝廷,都已经失望了,此刻唯一的信念就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他坚信,唯有造反,才可以帮助百姓脱离苦海。
其实,在中国古代历史中,大多造反分子的初衷都是如此,但他们却不知道一个道理。
一时冲动的造反不仅不会给百姓带来安定的生活,只会加剧苦难的悲剧。
兵连祸结的造反虽然可以解气,但是却改变不了社会的进程,甚至还会让百姓陷入更加悲惨的境地。
但袁晁还是毅然决然举起了反唐的大旗。
宝应元年(公元762年壬寅)袁晁率领农民起义军攻克临海城(位于今浙江台州市代管临海市),打跑了当时台州的刺史史叙,在翁山县(位于今浙江舟山群岛舟山岛)建立了自己的据点,并顺势订立年号—宝胜!
袁晁的起义轰动了当时浙东一带,很多受八年赋税之苦压抑的老百姓纷纷选择加入起义军,一时之间,袁晁的部队壮大到了二十多万人。
二十多万人,对于造反起义来说,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要是放到隋末农民起义来说的话,以他的队伍实力,完全可以和窦建德,李密的瓦岗相媲美。
人马越来越多,换来的是地盘的不断扩大,袁晁起义之后,他的起义军先后攻克了台州邻近的州县,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农民起义势力。
这些地区的官吏闻听起义军前来,无不闻风丧胆,很多官吏装金戴银,纷纷卷铺盖卷跑路,一时之间,袁晁的名声在浙东和江淮一带打响,他的名字成为了很多官吏的噩梦。
朝廷听闻浙东闹民变,随即便调遣官员前去镇压,而洪州观察使张镐临危受命,负责此次镇压任务。
张镐,字从周,博州人(位于今山东聊城市),唐朝中期宰相。
张镐是个文官,按理说打仗这种事情是不在行的,可是事实却告诉我们,打仗这种事情,不是靠谁拳头硬就能够赢的,有的时候还得动脑子。
九月二十七日,袁晁率军攻克信州的时候,准备从常山(位于今浙江衢州市常山县)出发,进攻衢州,可是半路上却遇到了早已设下埋伏的张镐,义军由于没有防备,被张镐斩杀了三千多人,只能仓皇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