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打旋,云起溜。
戛然之间,云已住,风已止。二人落在了一道青石板上,这青石板左弯折右折,前迂后绕,总势头一路向下,还颇为滑溜。
二人顺着青石板道一路滑行,速度忽缓忽疾,滑了许久许久,而仍未到尽头。
二人也不知道这样滑行到何时才是个尽头,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忽的,青石板道坡度加剧,二人的速度在一瞬之间加大。
耳边,风呼呼作响,头上发丝斜飘而上。
哗哗
青石板道的尽头,一个凸起的弧度如同一个山坡,二人顺着这个弧线飞出,在空中滑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然后,磅!磅!
两个闷雷般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二人摔在软泥上,屁股被跌得生疼。
云卿摸了摸屁股,向着来处看去。只见那是一个石兽的臀部,一道滑梯从那里延伸出来。
敢情是我们被石兽消化,当作大便拉出来了。这话本是云卿想说,却被璧儿抢先一步说了。
云卿摸了摸屁股,还好,裤子没有被磨烂,否则就出大丑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肚子咕噜噜直叫,道:璧儿姑娘,我们快去找对子郎君吧,不然就要饿死在里面了。
璧儿疑眉上翘,道:难道你在修道的时候,没有学过体餐风,形食露之法么?
体餐风?形食露?云卿从未听说过,道,这是什么东西?
璧儿摇了摇头,道:这也不奇怪,难怪夫子说独学而无友,则孤陋寡闻矣,你这人啊,总是独来独往,见识跟眉毛一样短浅。
切,知道这个就很了不起么?云卿吐了吐舌头,道。
璧儿也不跟他计较,道:所谓的餐风食露,就是以身为天,以心为地,吸风为食,饮露为水。而风露为天地间常有之物,你学会了这套术法,就算困身于浩瀚沙漠之中,半年不饮不食,也可以一发不损,完好如初。
云卿一听,大为心动,献上一脸的笑容,道:璧儿姑娘,那你教我吧!
教你也行!璧儿颐指气使地道,先行拜师礼!
云卿左眼一斜,左半边脸皱成一团,愣在地上,迟迟不肯表示。
璧儿噗嗤一笑,道:我就喜欢看你这幅满脸矛盾的可爱模样,我逗你玩儿的呢。
说完,从袖筒里掏出一个薄薄的小册子,扔给了云卿,又道:按着这上面的修炼,依你的资质,五六天应该就可以学会了吧。
云卿看了看册子的封面,上面有餐风食露法诀几个字,继而赶紧揣进怀里,蜻蜓点水般地道了句:谢啦!
璧儿道:要知道,你都不知道欠我多少人情了,将来你还得清么?
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云卿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该如何偿还,吞吞吐吐了半天,却想不出下文。
大不了以身相许,是吧?璧儿笑意盎然地道。
这个不行,什么都行,就这个不行!云卿斩钉截铁地道。
切!璧儿脸歪向一边,道,人家还不稀罕呢!
算了,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喜欢乱扯,当下,还是找到对子郎君要紧,你总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面吧。云卿正经八百地道。
璧儿瞑目凝神,以神识观六路,听八方,上至九天,下达四野。运功良久,她才缓缓睁开杏眼,指着左侧,道: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我们应该朝那边走。
说着,就一马当先地朝着那儿走去。云卿赶忙跟上。这一路上都是单人小径,两旁杂草丛生,荆棘遍布。
良久,二人面前呈现出一个三岔路口,皆是青石铺就,路面平整,虽然路边落木无边,残草无数,但青石板路却是干净得如同新扫,令人思之不解。
三条路旁,俱有一个小石碑,看起来毫无二异,所不同的,唯有小石碑上的字。
右边的小石碑上写的是:生前不识管城子。中间那个小石碑上写的是:死后犹堪弄漆妃。左边的那个小石碑上写的是:欲把新桃换旧符。
云卿很快发现了这点儿异常,指着小石碑问道:五经博士,我们该走哪一条路啊?
璧儿把三句诗忖度了少时,右手微伸,食指前探,在三条路前晃了晃,最后指着左边的那条路,道:应该是这一条,对吧?
云卿万没想到她会反问自己,这不是嘲笑自己目不识丁,有眼无珠不识路么。当下全身泄气,道:你确定?
云卿以其人之道,反问璧儿。
璧儿却没有回答他,当先跨入了左边那条小路上,根本不理睬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