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士歪头想了一下，说：对，是姓袁，你怎么知道的？

我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那个在黑暗中隐去的单薄的背影。

江城道协，德高望重，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袁道士。而且，他曾经确实养过一条小柯基，很小，养了两三年个头都没变。那时候我念幼儿园，每天上学放学都会对着义父，也就是那棵柳树打招呼。那条小柯基，也经常蹲在柳树下面发呆，傻兮兮的。

这记忆太久了，久得我快忘了。

袁道士也走了，才十多天，可我却忽然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他传承过我的法脉，算是我一个师叔。而且，他就住在我隔壁村。我漫不经心的回答了方道士，脑海里那些幼年的记忆不断浮现回闪。

那时候哥哥还被封镇在小黑屋，我在家里老做噩梦，生病，每天晚上都会莫名的害怕。

虽然拜了义父后，情况好了不少，但是仍然气虚体弱，加上天生的阴眼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也吃过亏。

有一次放学在路边，看到了一个比人还大的公鸡。我就瞅了它两眼，它就追着我说要啄我。吓得我当时哭哭啼啼的往袁道士家里跑，也就是那次，在他家门口听见两声狗叫，那只大鸡就不见了。

那时候我都还没上一年级，在幼儿园里，爸爸当时欠着很多债，大部分时间是在外面打工，我放学就会先到袁道士家里吃饭，玩一会儿看会电视后，他再把我送回到家。或者我实在害怕的时候，也会在我的房间守着我睡觉。

那条狗，就是那天突然从袁道士家里冒出来的。我当时还问过袁道士哪来的，他说是捡来的。

那条狗跟我不亲，也不怎么爱搭理我，不是在袁道士家门口晒太阳发呆，就是在柳树下面发呆晒太阳，傻兮兮的。

不过那时候每天早上去学校，它要是在柳树下面的话，我跟义父打过招呼后，就会蹲下来摸一下它的脑袋就跑。那时候，我一摸它的脑袋，它就像猫一样炸毛，会马上跳起来对着我汪汪汪的叫着，龇牙咧嘴，可凶了，但是那时候我觉得很好玩。

后来有天那条狗不见了，袁道士说送人了，我好像还伤心过一阵子。

再后来，义父也离开了，拔走了我的灵窍。而我也开始长大，接触到越来越多的知识，认识越来越多的同学，花花世界，灯红酒绿。一件接一件有趣的东西目不暇接，一样接一样的麻烦愁苦不断。这些年我活得不算痛快，也快忘了小时候的事情了，都忘记完了。

也许小时候的自己，比现在要可爱。

可这都十几年了，那时候的人和事，不刻意去回想，真的就快想不起来了。更何况，那时候袁道士身边的，是两年都没变过样子的小柯基。现在我见到的，是一个大柯基。

我隐约记得我给这条狗取过一个名字，好像叫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