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深入骨髓。
单云溪抓着姑姑的手,将她那双死死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的手拿了下来。
“姑姑,放手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别再执迷不悟了。”
梦,终归有要醒的那一天。
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
二十年前,元洲城的柳巷里面。
这里是元洲城最繁华,也是最热闹的一条巷子,临街全是各色商铺,人声鼎沸之间还夹杂着从旁边那条街上传来的唱戏咿呀声。
唱的是牡丹亭记,正说到那书生与杜丽娘在牡丹亭下相会,好一番情意绵绵不得尽,你侬我侬正春时。
外头是热闹非凡,这柳巷里面却静的听不到一丝交头接耳的声音。
巷子正中摆着一个巴掌大的鼎炉,上头插着一柱快要燃尽的香。
“……你就认输吧,你是绝无办法救活我的。”年纪轻轻的女子坐在酒肆桌边,原本清丽俊俏的面庞此时却白的像纸,唇色也是青紫青紫的,看起来像是中了毒。
而她旁边一个面色沉凝的男子正从针灸包里拿出一根,闻言皱眉瞥了她一眼。
“袖子捋起来。”他敛眉沉声,透着种不容置疑。
“在、在这?”女子见他不像作伪,面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的焦急和羞恼,“百里越,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女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不知那嗔怒的一眼饱含风情,看得人心旌摇曳。
被称作“百里越”的男子不仅不为所动,甚至还重复了一遍:“袖子捋起来,我要施针。”
“你!”女子气极,瞥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心想不能在这里堕了名头,牙一咬心一横就将袖子捋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
男子面色沉凝,对准穴位就扎了下去,丝毫不因面前之人是女子而有半分的收力。
可他微红的耳后根,却始终没能将心思藏清楚。
这是阎佳玉跟百里越的初次见面,她在自己身上施毒,他便来解。
两人斗了三轮,斗得难解难分,也斗得情愫暗生。
自此,两人便相识了。
就像那戏文里唱的,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回过神来,他们已经私付了终生。
百里越说他要回家禀明长辈,请媒人来光明正大的迎娶她。她含羞带怯地点头,将他送走。
可却再也没等到他回来。
最终只有一封百里家送来的喜帖,他要成婚了,娶的却不是她。
单云溪看着姑姑发疯似的在枫林中狂舞,红透的枫叶被打得扑簌簌落下来,像是染了血,落在地上,落在姑姑的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提转内力,没有任何章法地在枫林里打出去,“为什么你不回来找我……为什么你不回来娶我?为什么……”
二十年了,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