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云溪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十分破烂的茅草屋里头。
她轻轻动了动,却骤然从全身多处传来阵阵的疼痛,尤其是左边的小腿最疼,就像是将她的腿给活生生打断了似的……
单云溪低头一看,好家伙,她的腿真的断了。
上面用两块粗木棍固定了一下,然后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的布条。那布条看上去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只可惜已经完全看不出那衣服原本的模样了。
想起衣服,她不由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还被换了一件衣服。
这是件粗布麻衫,草染的浅麻色,看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衣物,但好歹还算干净。
单云溪叹了口气,向后一倒,躺回了硬硬的土床上。
她回想起,自己从居庸关上跳下来的那一刻。
眼前的景象像是瞬间定格了,但是下一瞬,就以一种计算不出来的速度在她的身边飞速退去。
风声呼啸,是她最后的知觉。
那应该是她最接近于死亡的时候了,但是奇怪的,那时候她的脑海里出现的不是司马靖,也不是叶淮秋,更不是其他的任何人,而是一片战场。
那是她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最后待的地方。
外面枪林弹雨的声音,时不时有炸弹爆炸的剧烈轰鸣响起,震得她临时搭建的手术棚都晃了几晃。
而她却十分地镇定,对着旁边惊慌的护士,用沉稳冷静的声音道:“手术钳。”
一声推门的声音响起,单云溪回过神来。
她想着应该是自己摔下来之后,被附近的村民给救了,正想要起身向好心人来道谢,谁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好心的村民。
“司马靖?”单云溪难掩脸上的疑惑:“怎么会是你?”
司马靖同样穿着一件粗布麻衣,他端着手里头的药碗从容的走了进来:“怎么不会是我?”
那夜,司马靖领着大魏的军队绕开了东华的军队。
他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居庸关,心里头骤然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感觉随着他越接近居庸关的城墙就越是浓烈,他便吩咐了卫子虞带着大军随后跟上,自己一个人率先飞马奔向了居庸关。
在临近居庸关城墙下的时候,他极目远眺,一眼便看见了城墙上的那个背影。
她推开了师嘉懿,然后站上了城墙。
那瞬间,司马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地揪住了,一股浓烈的窒息感涌了上来。在她纵身一跃的时候,他的心脏直接停了下来。
“单云溪——!”
他策马几乎是发了疯一般地狂奔了过去,马蹄高高抬起来,司马靖飞身下马,他看着地上那奄奄一息的人儿,跪了下来。
“单云溪,本王不许你死!你听到了没有!”
旁边的东华将士冲了上来,要朝司马靖砍下去,却被司马靖抬眼,如同冷蛇一般的眼神朝他看了过去。
那将士微微一愣,下一瞬他的身首就分家了。
血液飞溅中,司马靖抱起了单云溪。
他抱着单云溪翻身上马,此时从居庸关撤退的东华将士涌了出来,司马靖一皱眉,调转了马头往无人阻拦的那方向跑过去,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