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点点头,抬起木剑指着他:“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呢?”
“我是你大哥,卫子虞。”
卫子捷手里的木剑掉在了地上,他往屋子里跑了过去,边跑便喊:“大哥!大哥来了!”
“嚷什么嚷什么!没点样子!”一个妇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母亲,是大哥。”小孩看见这妇人就冲过去抱住了她,伸手指着卫子虞的方向。
卫子虞朝那妇人微微颔首:“母亲。”
卫夫人看着卫子虞怔愣了许久,忽然捂嘴,眼中的泪落了下来。
“子捷,你大哥回来了?在哪儿呢?”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坐着轮椅出来,他一双手十分有力,看起来不知道是常年推着轮椅,还是因为曾经练武。
“三叔。”
“好!”宁愿流血也不流泪的汉子也眼眶微润,“几年过去,你都长这么大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你还知道回来!”
此声一出,屋子里的人都不再说话,看向卫子虞的神色中也流露出了担忧。
一个跟卫子虞有着六七分相似的中年人从堂后走了出来,他面如刀削,眉目十分硬朗,只是眉间有着一道深深的痕迹,像是刀伤又像是剑伤。
只是那疤痕正好竖在眉心,看起来有些像是因皱眉太久而留下的深痕。
卫子虞沉默半晌,垂下了眼,道:“……爹。”
“你不是不愿意回来吗?现在又是要做什么,骂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叛主之人吗?”卫崇信坐在了太师椅上,重重拍了一掌在桌上,声音大得让卫夫人浑身一颤。
“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又何必……”
“二哥……”卫家老三卫崇义也道:“子虞现在跟着镇南王,之前刚平定了司州的叛乱,看到孩子有出息比什么都好,你就少说两句吧。”
“哼,他现在是有出息了,军职做得比他老爹高的多。老爷子的话他也学得最好,现在终于是要回家来给我好看了!”卫崇信眉间的疤痕十分的刺目,跟他说的话一样,在不正确的地方,总是能彰显着他的存在感。
“二哥!”
自始至终,卫子虞都只是垂眼听着,这些争执似乎已经离他很远了。
从他愤而离家开始,至今都过去了八年。
八年了,足以令他从一个愤慨的毛头小子蜕变成足以抵挡一面的将军,也足够他养成不与人争执的性子。
他站在堂下院子里,人虽没有说话,看起来也是个柔和温润的样子,背脊却始终挺得笔直。
军中待过的人都知道,那从骨子里的英武之气,是多年折戟沉沙战场厮杀出来的,不会因为他不说话就被人遗忘。
“你怎么不说话了?怎么,过了几年连话都不会说了?”卫崇信看着卫子虞的样子,不由出言讥讽道。
“二哥,你就少说两句吧!”卫崇义推着轮椅往卫子虞面前走着,“子虞,你过来,三叔带你去给老爷子上香。”
他的轮椅并不是很好,经过堂下有个小槛,卫子虞大步上前,推过了轮椅。
卫崇义带着他来到了供奉祖先的祠堂,纵然卫家现在没落了,但祠堂却还是收拾得很好,这里供奉着许许多多为国献身的卫家将士。
下方最中间的灵位就是卫老爷子,卫云天的。
卫子虞恭恭敬敬给卫老爷子上了三炷香,又看了那牌位半晌,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卫家人尽数来到了祠堂。
卫崇信沉着脸站在祠堂一角,卫夫人牵着卫子捷站在他耳朵身边。在卫夫人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过八旬的老妈妈,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小丫鬟。
卫崇义的轮椅就在卫子虞的身后,他的旁边低头站着一个还算强壮的小厮。
寥寥几人,就是现在的整个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