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时,勒克德浑那颗高高在上充满了优越感的心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怒吼一声拍马迎上前去。排在队首的,依然是刚才给他对劈过一刀的那位嘴角挂着轻蔑笑容的年轻军官。勒克德浑使出全身力气,企图一招制敌。不提防对方一提丝缰,胯下的白龙驹突然凌空跃起,居高临下压了下来。身大臂长的李来亨斜刺里劈出一刀,刀挂风声,角度刁钻,凌厉无比,俨然是打算同归于尽的玩命招数。
勒克德浑刹那间怂了,奶奶的,本帅少年统兵,前程无量,摄政王说将来一定给我封王,跟你一个不知道名姓的家伙同归于尽,本帅太亏了。算了,不求杀敌先求自保吧。他刀身一斜,由攻而防,勉强接下了一招。不过,马刀却被震开二尺多远。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白龙驹后蹄一抬尾巴一扫,乌骓马和骑手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跟在李来亨身后的亲兵顺势补来一刀,眼看勒克德浑即将身首异处,冷不防一匹黄骠马闯进他们之间,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亲兵拼着性命替主帅挨了一刀,惨叫一声栽倒在马下。
这声惨叫,使得跟在勒克德浑身后的亲兵们吓了一跳,以为主帅阵亡了。就在这么一分神的瞬间,又有几名清廷亲兵被斩于马下。
这场厮杀,两位少帅各自带着两军的禁卫亲兵,杀得天昏地暗,浓雾惨然。诚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然而,李来亨毕集仗着地形熟悉,人数较多的主场之利,将勒克德浑统带企图奔袭北门主营的警卫队消灭了近半,掩护了主营部队的集结和撤退。
在清兵攻势稍缓的瞬间,李来亨马刀一举,率领着自己的部下脱离了战场,朝西边退去。这一番厮杀,饶是杀死杀伤二百多名敌人,自己也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
一路之上,到处是大顺军的尸体,敌军尸体十不及一。到处是被遗弃的帐篷,器械,粮草或者被烧毁,或者被糟蹋,一片狼藉。许多尸体赤裸着身子,证明是在睡梦中被人杀死。更可叹的是一些伤兵,惨叫声声,使人毛骨悚然。他们顾不得停下救治,只得硬着心肠追赶队伍。
大顺军此次被突袭,遭遇了空前惨败。因为毫无征兆,谁也不知道部队什么情况,逃到哪里去了。大家只是估计敌人是从东面来的,且南有长江,北有沮水,只有朝西拼命逃跑。一些人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有的骡马是光屁股,连马鞍都没有。至于炊具粮秣更是没有带。前一段刚刚配齐装备的大顺军,像一坨坨叫花子,忍饥挨饿,挣扎西逃。什么建制单位完全被打乱了,原先二十多万攻城及掩护部队,现在剩下约有十多万人,像放羊一样漫无目的溃逃着。
云开雾散时已经到了午后,荆州城的郑四维、李栖凤等打开城门,千恩万谢地迎接仿佛从天而降的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等官兵。
勒克德浑皱着眉头,命令郑四维、李栖凤说:“为了救援你们荆州,本帅等溯江而上风餐露宿一个多月,历尽辛劳。现在,本帅命令你们点起本部人马,配合我的部队追赶搜索溃逃的大顺军余部。本帅听说他们半年时间攻击荆州两次,只有消灭他们,才能解除对荆州的威胁。追击回来按耳朵领赏,明白吗?”
郑四维拍着胸脯,保证似地说:“大帅放心,我与大顺军有不共戴天之仇,绝对会借用大帅虎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另外,贼兵在江南松滋一带屯有大批粮草、辎重,请大帅分兵去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