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胳膊早已经被自身重力拉成两道直线,上面有乱石划伤的痕迹,血液涌出来,一瞬间又被雨水冲掉。
忽然,她的手上传来一股大力,是程恪抓住了她的手腕。
心头涌来一阵暖流,裴玥顿时送了一口气,还好有他在,只要有他在,她便什么都不怕。
程恪身体紧贴着地面,双脚勾着一棵树,左手扒地,右手死死抓着裴玥,浑身绷直,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看得出他已经用尽全力。
“咔嚓。”一声树干折裂的声音传来,两人俱是一惊。
透过雨幕,裴玥看到不远处挡着那棵巨石的树已经裂了一棵,白森森的树干像极了人的牙齿,叫她不由得心头发怵。
巨石摇摇欲坠。
裴玥吓得大喊:“它快动了,你快走!”
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自己死了不要紧,可程恪身后还有一个子初,还有山顶上等待救援的程刘氏跟阿奴。
程恪大怒,手上力气增大许多:“不准放!”
他双目通红,其中怒气蓬勃,他从来没有对裴玥发过这么大的火,如今生死关头,倒是把他的脾气逼出来了。
裴玥浑身颤抖着,在他怒不可遏的目光中竟然渐渐安静下来,配合着他往上爬,可即便是这样,她仍止不住的往下滑。
因为她身下的泥土开始松动,这雨,实在太大了。
危急关头,她的脑海里翻涌着的全是这个人的身影,无数个画面翻滚起伏,与他此刻咬紧牙关拼尽全力的模样慢慢贴合。
一瞬间,裴玥忘却了所有,风声雨声不再,她的世界里视线中只剩下他一人。
也是幸福的吧,她从小孤苦无依,临死时能被一人如此奋力的相救过、爱护过,倒也没有遗憾了。
“程恪!”她粲然一笑,暴雨将她扬起的脸瞬间冲刷干净,白皙无暇惹人怜惜,她忽然大声道:
“程恪,我在你心里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真的遭遇不测,这将是她临死之前唯一的疑问。
两人相处这么久,那点思绪时不时便在脑中浮现,她的心正在蠢蠢欲动,可他呢,究竟如何想的?
程恪怒声道:“你在胡说什么,抓紧我!”
裴玥异常固执:“回答我的问题!”说着,手竟有松开的趋势。
程恪大惊失色,连忙道:“我只知道我不想让你死,我想让你一直陪着我,与我而言,你与别人不同!”
笑容爬满脸颊,裴玥满足了,真的满足了,这个回答已经比她想象得好太多了。
你与别人不同,这是不是代表,不管他是在春风得意一切顺遂,还是在失意落魄身居泥淖之时,自己总能在他心里占据偏僻一隅。
“程恪,谢谢你,还有……”她手逐渐松开,“你也与别人不同。”
身体下滑,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近。
程恪瞪大眼睛:“你在干什么,快抓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