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儿,您这么急作什么?甘棠在后头紧跟着我。
我正要开口说话,忽地瞧见前头来了个熟悉的。
拜见平阳侯。
阿娇翁主今日也进宫来了吗?他的眼眸一直紧紧盯着我怀中的枕头。
我将那药枕往怀里又藏了藏,一副不经意的模样说道:是啊,今日来陪陪皇外祖母。平阳侯没有带着平阳公主一道进宫来吗?
平阳公主?曹寿目光闪了闪。
我笑着回道:娉儿表姐既然嫁了过去,便是改称一句平阳公主倒也没错吧?
他半晌方才笑了笑回应:呵,是没错。
我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便准备行礼告退。
翁主殿下进宫还带个枕头?他总算是问出了这句。
这不是阿娇带进来的,是皇外祖母嫌这药枕气味不大好闻了,就唤阿娇扔了去。
长乐宫的宫人们都如此懒散了?连扔个枕头都要劳烦翁主?曹寿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我背后忽地生出一股冷汗:平阳侯这是哪里的话,长乐宫的宫人自然是尽心侍奉着皇外祖母的。只是这药枕是废后薄氏所缝制的,阿娇同薄氏素来情谊深厚,便想把这药枕带回去好生收藏,也算是留个念想吧!
曹寿这才点点头,笑着回道:如此念旧,着实令人钦佩呐
他后半句话阴阳怪气的,难不成是看出了什么名堂?
平阳侯谬赞,若是没有其他事,阿娇就先行告退了。
这话说完,我就急急转身离去,上了回府的辎车。
只是隐隐觉着,那身后的视线一直盯着我
我这刚到了馆陶府门口,就直接往母亲房里赶过去。
母亲,惠若姑姑在哪里?我一推开房门,就匆忙喊道。
这么急找她有何事?母亲瞥我一眼。
这话刚说完,惠若就从外头进来了。
翁主今日回来得早啊,奴婢刚做了白芷球酥,您要不要尝尝?
惠若姑姑,这可是你缝的?我将那药枕往她面前一摆。
这翁主是怎么拿到的!惠若连忙给甘棠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便关上了房门。
今日若不是我正巧在皇外祖母宫里,又正巧瞧见了这枕头,我们府怕是就要被叫到宫里集体问罪了!
阿娇,这是我的主意。母亲坐在一旁徐徐开口。
我心下一惊,您这是要做什么?
前些日子我瞧着太后一直没有出手收拾栗姬的打算,便准备帮她一把aashaash她顿了顿,继而张狂大笑:你说巧不巧,我给母后请安的时候正看见那栗氏的贴身婢女鬼鬼祟祟地进了长信殿,只可惜她估摸着就是被那栗氏派出去探查太后的喜好而已,进去半晌就偷摸摸出来了。不过这机会既然来了,我怎么能不抓住呢?
然后您就派惠若姑姑调换了皇外祖母药枕里头的香料?准备嫁祸给栗姬?
不错。反正我带着惠若随意进出母后的寝殿,也不会引来旁人的怀疑。可那栗姬的贴身婢女进出长信殿的事儿估摸着早就被旁人记在了心里,若是哪一日出了事儿,万般罪责也只会落到她头上。
天!您这出手之前就不能和我商量商量?我气呼呼地说道。
你一个小孩子难不成还能帮我缝那枕头套?母亲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颊。
母亲,您做事一向果敢,这一点阿娇佩服。但是您总是一件事儿做完就立马抛到脑后去了,也不去想想可会有什么变数!就拿这枕头来说,惠若姑姑的针脚连我都能瞧出来,若是当真被长乐宫的老宫人们细瞧一番,能不认出来吗?幸好我今儿正巧陪着皇外祖母进了长信殿拿回了这枕头,没有给芮姑仔细瞧瞧的机会,否则怕是今晚咱们全家都得到宫里跪着去了!
你这丫头怎么好这样说母亲!母亲有些愠怒地瞧着我,这眉眼间还略带了丝委屈。
惠若姑姑连忙来劝我,好翁主,长公主殿下这些年不都是在为您筹谋嘛?否则哪要花心思去扶持什么胶东王?她安心做自己的长公主,日后不论谁继位,不都是尊她一声大长公主嘛?哪里还需要这般费心思去暗算那栗夫人,暗算当今太子?哪里还要忌惮梁王的争储之心?
我定了定心神,倒也觉着方才确是言辞不当,有些气急攻心了。
现下母亲却是扭身不理我,我也只好死皮赖脸凑上去拱拱她的肩膀,母亲孩儿错了
哼!别理我!我母亲生气起来就和那刘彘一模一样,小孩心性。
那这白芷球酥您也不想吃吗?我从惠若手上接过球酥匣子,放在母亲鼻尖绕了绕。
她愣了半晌,顿时反应过来,气笑了说:嘿!这是惠若做的,要吃也是我吃!拿过来
您不生我气了?我凑上去笑笑。
你快走!我要吃球酥了!
不嘛,阿娇陪母亲一起吃!我作势就和母亲坐到一张椅子上,故意挤了挤她。
哎呀,挤死了,你不要靠着我!母亲嘴上是这样说的,手上却递了个白芷球酥给我。
哎,到底是母女连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