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已在前厅等了良久,见我俩白话着慢悠悠地走,愈发催促起来。
你们何时不好聊?非挑现在!她皱着眉头,额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我瞧着她脑门子上的汗和那焦急神情,忽然开始疑惑:这和前些日子派遣死士暗杀袁盎并且嫁祸给梁国的是同一人吗?
狠戾与柔情,居然可以一瞬间转化地如此快速,且不易察觉。
母亲,您可用了早膳?我神色淡淡,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母亲立马牵过我,往那车上推,还用什么早膳,赶紧进宫!
我和刘武就这样饿着肚子,硬生生被她拽进了辎车里。
从前就说过,宫门口的南军见了我们长公主府的辎车,查都不查,直接放行。
那时候我还开玩笑地想过,若是多带一个人,估摸着也能混进去。
一语成谶。
他俩下了辎车,刘武拦住想要搀扶我的小丫鬟,自己伸手过来。
我却不理他,只是缓缓拿出一块大铁板,递到他手里。
这是什么?
刑具。
啥?
我扶着甘棠的手慢悠悠地下车,不管你是准备把这块铁板背在肩上,还是准备跪在这块铁板上,反正都要发挥它的作用。
你是让本王学廉颇负荆请罪?
春秋战国时期,赵国上演过这样一段将相和的故事。那么今日,我大汉就要重演一段兄弟和的佳话。
我心下明白得很,皇帝舅舅当然不会因为刘武负荆请罪就真的原谅了他,只是当着众位宫人与我们这些亲眷的面,但凡是要点脸的帝王,自然是要展现出宽宏大量的胸襟出来的。
至于他之后如何对待刘武,是暗中使绊子,还是明面上拿捏错处,都与我们馆陶府都没干系,窦太后必定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来。
今日这一关过去,旁的容待日后再说。
刘武吐了口气,负荆请罪就负荆请罪,大丈夫能屈能伸!
母亲见我俩还在磨蹭,一把拽着刘武,还在这儿讲讲讲,不知道讲些什么呢!
刘武也拗不过我母亲,只好快步往那未央宫走去。
我却赶紧拦住:哎!走错了!
什么?咱们不是要去未央宫找陛下?母亲回头问道。
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陛下近日一直都在长乐宫陪着太后呢,咱们直接去皇外祖母那儿就行了。
母亲又是掐了一把刘武,你瞧!为你这事儿,陛下和母后都没休息得好。
阿姐,你轻点,痛死了。
还会说痛呢!被阿姐掐两下痛还是掉脑袋痛?
哎呀,弟弟知道错了!
他俩这一路吵嚷,终于是到了未央宫门口。
我瞥了眼梁王,随口说了句:脱掉。
哈?刘武瞪大了凤眼瞧着我。
脱掉上衣。我又重复。
为何?
阿娇喊你脱就脱!母亲直接上手。
行吧。刘武终于听话起来。
梁梁王殿下芮姑见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过来,吓得揉了揉眼睛,立马进前殿通报。
母亲赶忙带着我和刘武,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长乐宫前殿的门口。
我的武儿ashash皇外祖母在陛下的搀扶下,急急忙忙赶了出来。
我母亲却抢先开口,母后,馆陶带着不懂事的幼弟,前来请罪了。
啊,何罪之有啊?何罪之有窦太后一把抱住跪在地上的刘武,顺带着也揽住母亲。
母亲泪眼婆娑地伏在太后肩上,母后,馆陶未把武儿弟弟藏于府上的事告知于您,实在不可饶恕,望您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