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都是自己绘的?刘武瞬间来了兴致,又细细看了几眼,阿娇心思极妙,每件簪钗或清丽雅致,或雍容华贵,甚是不俗。选用的珠宝玉石同形制样式相得益彰,浑然一体,当真是巧思巧人儿啊。
我淡淡一笑,小舅舅谬赞,我这不入流的绘法,哪能在您跟前班门弄斧。
想起从前外祖母说梁王精于绘画书法,便添了这最后一句。
谁料他听完,朗声大笑,你这丫头,哄人的功夫当真厉害。
我心想着彼此彼此吧,面上却不动声色。
四处闲逛了半个时辰,见他兜兜转转漫无目的,心下便了然了。
小舅舅,您今日唤阿娇出来,恐怕不是随意逛逛这么简单的吧?我抬眼看他,眉眼弯弯。
刘武楞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微微笑了笑,阿娇果真聪慧。
我抬首一望,前头刚巧有个酒楼。
刘武顺着我的视线一望,旋即点了点头,这会子也是走得疲乏了些,咱们到里头去歇一歇。
诺。我顺着他的话往下一接。
小舅舅今日唤阿娇独自出府,究竟是有何事?我甫一坐定,便开始看墙上的菜名儿。
刘武先是一愣,却立马轻笑道:开门见山,本王有一事相求。
这话一出,我就知道铁定没啥好事儿。
不敢不敢,您折煞阿娇了。我微微仰头示意他接着说。
长姐现在可是有意推举胶东王为储君?刘武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然而眼角微微上挑中透露出的算计,却总也是掩盖不掉的。
小舅舅说笑了。我母亲不过一个妇道人家,插手朝堂的事儿做什么?再者说,荣哥哥可是陛下亲封的太子,那彘儿弟弟如何比得过他?
我一边缓缓微笑着,一边招招手唤来伙计点了几道菜。
梁王倒也不恼,笑意更甚,阿娇这装傻充愣的本事,倒和本王年轻时候神似啊。
我竟是忘了,这刘武也是一等一的话术高手,不然怎么哄得窦太后最偏爱他。
您心里自有盘算,又来问阿娇作甚?
他凑上前来深深看我一眼,无意间勾起了我鬓边的一丝碎发,本王先前也只是猜测罢了,现在看了阿娇的态度,这才笃定确是猜对了。
许是离得太近了,我这才细细瞧了瞧他,面若冠玉,目若朗星,丰神俊秀,当真称得上玉面郎君。
好歹是个诸侯王,这心术确实厉害,稍套两句话就能有个八九不离十的判断。
如此一比,那刘荣、刘彘哪里是对手?
他自顾自地望着窗外说道:长姐的脾性,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变。本王听说她和王美人定下金屋之约时就晓得,刘荣的太子之位怕是要保不住了。
为何如此笃定?
你是她最宠爱的小女儿,必然是要寻门好亲事的。而长姐眼中最好的亲事嘛便是嫁给当今太子了他又转头看了眼我,既然那栗氏拒了她的提议,而王氏母子正巧捡了个漏,那接下来长姐该做何动作,本王便大致能猜到了。
我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阿娇尚且年幼,哪要讲什么亲事?长辈间的玩笑话罢了,一个个的怎么还偏信了!
不会是玩笑话他更加凑近我,气息萦绕在我脸颊边竟是有些燥热,同姐姐这么多年的姊弟情分,她开不开这种玩笑本王还不清楚?
我刚想开口辩解,他又凑过来,阿娇,你能骗过太后,可骗不过小舅舅
我何时骗了外祖母?我也故意凑上前去,谁怕谁啊。
那日你去长乐宫请安,我正巧从偏门儿出去。还想着这是谁家的小丫头,好大的排场,于是便折返跟了上去
你偷听我和皇外祖母讲话!我怒目而视,拍案而起。
这哪叫偷听?风正巧吹过来,把话吹进了本王的耳朵罢了他顿了顿又说:本王听你哄太后说那金屋一诺只是闲口的笑话,便大约晓得你们的筹谋了。
我偏头不理他,直唤小二快些上菜。
可是生小舅舅气啦?他此时又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我默默吐了句:道貌岸然。
他也不同我计较,又唤店家加了几道菜。
阿娇,你可不像面上那么简单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气势。
我冷哼一声,梁王很了解我?
叫小舅舅!他仿佛很在意这个称呼。
不叫。谁让你偷听我说话的。
叫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