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哼哧哼哧跑出长乐宫的大门,刚巧瞥见细娘已然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等待着了。
细娘!我欢喜地挥挥袖子,踱到她跟前,踮着脚尖欢欣地问了句:你如何晓得我这个时辰就会从皇外祖母那儿跑出来?
细娘柔声笑笑,眉眼恭谨谦和,稍一俯身行礼,奴婢原是不知道的只是今晨忽然听见宫人们齐声讨论起御花圃的黄素馨开了,于是便想到ashash依着咱们翁主殿下的脾性,估摸着是要头一个赶去瞧瞧的。
我见她这般了解我,心下深感欣慰,重重地点了点头,领着她一道往御花圃的方向走,后又想到细娘此语倒很像是在揶揄我贪玩,便嘟着嘴为自己开脱了句:我也是晨起时听宫人们说了这一嘴,这才想着要凑个热闹的。倒也不能算是我自己个儿闲不住ashash
说完这句,我倒是率先面颊绯红起来,微微撇过了脸去。
细娘熟知我的脾性,自是不点破,只抿唇轻轻笑了一声。
我听见她的一声浅笑,愈发耳根子通红,立马又加了句:从前母亲常打趣,说我屁股底下像是有个火燎子似的,总也是坐不住,一天到晚就想着跑来跑去。我那时便回她一句:如此不正说明我这人从不拘于眼前的一方土地,是天生干大事儿的料!母亲听完我说这话,面上啐我牙尖嘴利,心里头却应是很高兴的。从此之后,也不再拿屁股底下有个火燎子这等粗话来讽我了。
细娘嘴边的笑意愈发柔美,轻道一句:翁主这般闲不住的性子,于皇室贵女之中也算是新奇。
我撇撇嘴,随意回道:谁说女子便应该日日坐在闺阁里头绣花儿纳酒浆?亦或者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盯着自家四四方方的院子,祈求上苍平白扔一个绝世好儿郎下来?世人大多眼孔浅显,看不真切,这才给了女人们这般多的条条框框
细娘想来并未听出我的言下之意,只接了句:翁主若是男娃娃,既有这般胸襟抱负,必也是能成就一番天下的。
我瞥她一眼,自嘲着笑了笑,眼咕噜一转,悄声回句:其实我早便知道,府中的仆人们常常私下里闲话,都说我是投胎时选错了门道,应当择了我大哥或是二哥那个位置,成个顶天立地的公子哥儿。现如今却偏偏要托生成个女娃娃,文不能定乾坤,武不能安天下,偏有满腔的热血,实在无处抒发,实在可惜,是也不是?
细娘倒是未曾料到我今日这般回她,稍稍愣了片刻,面上像是在思索什么,半晌才反应过来,立马行大礼道:想来是府中的奴仆们近日又懒散许多,这才口无遮拦。翁主此遭莫要动气,待奴婢回府之后,定当同周管家好生说道说道。
无碍无碍,他们是人,又不是不会说话的花花草草。但凡是人,就必定喜欢聚在一起讨论些所见所想,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罢了。我轻轻扶起她,自顾自地叹了一嗓子:只是我却不大赞成他们的观感ashash谁说女子便不能成就男娃那般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