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句句戳在令尹的痛点之上,惹得他一个激动,差点没扑上来。
好在他有一丝理智尚存,不至于冲动地去自寻死路。
他平复了许久,才冷声说道:“若是别的京官来了,许会信了本官所言。可是殿下……”就不一定了。
云玺瞥了他一眼:“信不信,是本宫的事情;说出你所知道的,至少,可佑你家人安康。”
“我家人?”令尹眼睛里头有光芒一闪而过,“我家人……可还安好?”
“倘若你说的话,让本宫满意。”云玺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想来这人还是有些感情的,“须知谋逆之罪,可是个诛九族的大罪!”
而令尹,作为主犯,必死无疑。
显然,他自己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只稍作犹豫,他便开了口:“为何……自然是因为这楚国的国君,是能者居之!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云玺手上一紧,冷声:“此话何意?”
她顿时想到之前言喻嘴快说的“冒牌货”三个字。
莫非,这其中还有更多的内情?
长定皇姬的反应在令尹的意料之中。
他冷哼了一声,道:“倘若今日的楚国公,是当日太子云罗的后嗣,哪会被我等宵小趁虚而入?若他还是云罗后人,哪会醉心巫蛊?若他还是云罗后代,又如何需要依托于女子、才能夺回这楚国王位?”
云玺:“……”
前几句她没啥意见。
可这最后一句……
就让云玺不由自主地磨着牙,倾斜了身子。
呵。
三句不离贬低她的话。
果真是时日无多、破罐子破摔的做派!
“令尹无需在此出言激怒……”
话音未完。
身后有动静传来,云玺猛一回头,就看见言喻神色有些不对。
唇色惨白如纸,额角也有汗水渗出。
看上去,像是快要昏倒在这天牢之中了一般。
云玺眉目一凛,嚯地一下站起身,一抬手,堪堪扶着趔趄了一下的男子,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天牢,直奔别院而去!
什么罗乔,什么令尹,全部被她抛诸脑后。
罢了!
她想起上回言喻生病时的情状,想起上回还是杜太医出手,才让他好得那么快。
她想起上回言喻感染风寒时,她还在宫外陪着罗乔看花灯。
这回……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今他真真切切地要倒在她面前,她才生起了一阵后怕。
她为了罗乔之事,多日奔忙,他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给她压阵,给她解决一切后顾之忧。
她为了罗乔之事,不顾他的心思,屡屡敷衍,甚至还在本该是他们二人洞房的夜里,带着他去与上千府兵周旋!
云玺从前也曾扮作男装,去逛花楼,去骗骗贪恋美色的小女孩儿——那时的她,恣意风流,浑不在意那些姑娘家的心思……
可这个坏习惯,似乎留了下来,在她身上烙了印。
她怎么能,为了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连言喻的心思、感受,都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