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萝的订单被退掉,瞬间传遍整个清河镇,一时间成为笑话。
薛氏作坊出的黑药膏,无人问津。
薛愈过来吃晚饭,洗干净手,取来粗布擦干净,坐在苏萝的对面:“黑药膏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
两个人坐在小屋里,桌子中间摆着一盏油灯,灯光打在苏萝脸颊上,一双清水似的眼眸泛着柔光。她盛好一碗饭,放在薛愈面前,弯眉一笑,仿若有星河破碎,熠熠生辉。
“不是多大的事情。”
苏萝没有将黑药膏放在心上,而是担心祛疤膏。
张岱离开后,她又去一趟回春医馆,林微观忙得不可开交,她没有上前打扰,寻思等明日再去一趟,过了晌午,任务就得失败。
“之前梁蕴乔在有的话,我不好说,也不好问。”苏萝喝一口汤,望向薛愈的侧脸,低垂下的睫毛下是黑色的眸狭长而清冷,往下是修长的脖颈,凸出的喉结,弧线落拓。他长衫立起的领子严丝合缝的扣起来,有一种禁欲感。苏萝转开视线,盯着桌子上清蒸鱼:“你昨日去的书院,他们为啥都不知道?”
薛愈细嚼慢咽下一口饭食,声音温凉道:“我跟柳院长学。”
苏萝想起那间独门独院,“噢”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有筷子磕碰碗的清脆声。
吃完饭,苏萝将碗筷收回厨房,倒来一杯水,放在薛愈面前。
“薛富贵昨日去家里闹,打了伯母,他虽然住在二房,严格算起来他是大房的人,他要与你们住在一起,无人能够反驳。你的左手能写字,今后要走仕途,若是传出不孝敬长辈的事情,算是你的污名,对你仕途不利,伯母也要受尽委屈,我想了很久,不如让伯母和离?”
苏萝心如擂鼓,这种事情放在古代是大事,离经叛道!
她怕薛愈会反感,悄咪咪的瞄他一眼,神色如常,不禁松一口气,继续说道:“伯母与他分开住,相当于没有这个相公,我们能够照顾好她和小福宝。”
薛愈听见“我们”两个字,抬眸睨她一眼,见她小心翼翼的征询意见:“和离也好。”
“你答应了?”苏萝眼睛异常明亮,开心的给他添茶:“我回去之后告诉伯母。”
薛愈颔首:“这件事我去处理。”
“不行,人言可畏。你让爹娘和离,被有心人抓到话柄,造谣生事,对你影响太大了。若要走仕途,必须要爱惜羽毛。”苏萝早就盘算好将薛愈护在羽翼下,随即想起一件事:“对了,薛远望考中秀才。”
薛愈眸光变幻,闪过一道暗色。
“还是你最厉害,他才考个第三名。”苏萝想起薛远望的眼神,浑身便不舒服,一根手指戳一戳薛愈的手臂:“你们说不定要一起乡试,你可得把他比下去。”
薛愈浑身僵硬,盯着她细白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他的手臂,不动声色的移开,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不如他们厉害。”
苏萝看着他唇边噙着浅淡的笑容,仿若冬雪初霁,又似江水照皎月,她不禁看呆了。
脑袋里猛然蹿出一段记忆,原主指着薛愈叫骂:“你考个秀才又咋样?那是薛远望和薛元淮比你小,若是生在同年,他们肯定比你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识相点尽快和我退亲!”
苏萝:“……”
薛愈是在记仇吧?
她想把脸埋在碗里。
原主坑死她了。
“那个……”苏萝干笑道:“我以前挺喜欢口是心非,你把我的话反着听。”
薛愈问:“你不想退婚?”
苏萝:“……”
薛愈看她纠结、尴尬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起身离开。
苏萝额头抵在桌子上,丢脸死了。
薛愈站在门口,看她抓狂的模样,心情莫名的轻快。
苏萝请族长媳妇帮忙给沈氏做饭,照顾一下小福宝,明日要为祛疤膏的事情奔波,她便住在作坊,没有回桃花村。
第二日天一亮,苏萝做好早饭,自己吃了,再装进食盒里,送到安陵书院,交给门仆转递给薛愈,然后去回春医馆。
今日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来退钱。
掌柜应付完,看到苏萝站在门口,他从柜台里绕出来,站在苏萝面前:“苏姑娘,您来有事吗?”
“黑药膏退钱,有影响到生意吗?”苏萝看一眼空荡荡的药堂,只有几个大夫和药童,平常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病患:“很抱歉,不用几日这种情况会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