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待到序曲少顿,各位公子抽簽分组斗法。
突厥屈叶护可汗家侄儿为一种子选手,白驼山宇文家麟男为二种子选手,各角逐者随机抽簽分组并对阵同组连号者,最后决出一组、二组翘首,乃择日举行终极对决。
约定点到为止,切不可遽下杀手伤人性命。
这一场盛会延续了三天,终于决出一二组桂冠。一组乃沙陀可汗的少主,名叫李辰用,夺得二组桂冠的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据说是血刀門的弟子,来自吐蕃莫庐山世家的恐热。
休戦一日光影,大家可以沿着青海湖游览,品尝高原深海银鲮鱼。
顺便登附近的焉支山余脉,采摘胭脂花,请当地作坊研制唇膏,点绛唇之极品,名扬四海之滨莫过于此也。
正因此,此次嘉年华吸引了不少豪门仕女,纷纷乘燕驷前来,不仅观天下凤皇气象,采摘胭脂花,或艳遇心仪之狡童,亦未可知,当不枉此行也。
一群来自沙陀的仕女登上焉支山脊,行走在荒径云雾间,一时飘飘欲仙天地浑然一体。
风中吹来——几声莺歌燕尔、卿卿宛转——
“少主的神功到底是什么门派吔?”
“似乎是波斯的武学……”
“一点点拜占庭和希腊走廊派广场竞技的丰采!”
“不!应该是本教珊蛮派!”
“听闻少主是白鼋天师的传人……”
“我们且猜猜,到底谁能拔得头筹,抱得美人归……”
“当然是少主呀,这还用说?”
“就猜少主几个回合将吐蕃蛮子挑落擂台……”
“猜中的奖什么?”
“就罚输家一匹帛,赢家衣裳!”
“嘿嘿……”
“幺妹有何高见?”
“你们只知道吹捧少主,却不知那吐蕃少年的底细,瞎猜又有何用?”
“少主天下无俦,你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你们没有注意么,那吐蕃少年是血刀門的弟子?”
“血刀門又怎样?”
“说不上来,其中蕴含着一股未知的暗劲,正好克制少主的武术。”
“阿呦……”
“好像注入了敦煌飞天的魔力!”
“这可如何是好?”
“姊妹们想想办法,也给少主出出主意!”
“侬妹说的是……”
“咱们这就回去,好生参酌一番……”
这一番对话,却遭一顺风耳听闻,千丈之外,一旁门左道之士,卢鷛,径直拜见飞虹,汇报了她们的伎倆。
飞虹赐予吐谷浑王庭神册券,封卢鷛为西倾山庙祝,掌管方圆百里的山魈、水妖、幽怪。
乃命一老妪,取出闺房中的一奁,吩咐道:“把这东西送去给恐热罢。”
“哎哟……小姐慈悲心肠,福寿无极!”那老妪打开粉奁,直见一护心宝镜卧于其枕,遂合粉奁藏在袖中,悄然离去。
翌日重启擂台,正是终结者之戦。
飞虹乔装一荆妇,混在人群中等待最后的答案。
在一幕中亞《木卡姆》古典乐式之后,兩大高手登台献艺,左首是沙陀少主李辰用,拾级而上登台唱诺,右首是吐蕃莫庐山世家杰男恐热,亦拾级而上抚胸鞠躬施礼。
但见二人皆颀长身板,台上这么一站,端的是,八尺云裁、器宇轩昂;李辰用魁梧而不失蕴藉书生气,恐热修长而流露些许剽悍寒芒,皆是不可多得的夫婿人选。
不想孑孑一年光影,竟把一个顽童琢磨成堂堂八尺郎君。
芳心摇摇,莫可名状。
咚咚战鼓声,掀起无形的冲击波,激荡着耳膜;这一决戦牵动着多少气运国祚,没有人知晓、没有人注解。
二人从包袱的匣子中抽出了鋏械,正是名闻天下的利器:一把纯钧剣、一口血刀。这兩大宝尺,皆远东之神兵也,代表沙陀剑术和吐蕃刀法的最高境界。
人群沙数间的飞虹,妙目低垂、等待答案揭晓的一刹。
许多年以后,当飞虹为人妇,为人慈,回想起这一刻的光影,也不禁心驰神摇不能自已。
这是一支白色的桜花和红色的桜花,如果你选择了白,就失去了红的飞蛾扑火,你选择了红,就失去了白的迢嶢丽敞,这不是一笄艳姝可以勘破的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