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禧源揽活
他来到红弟家,红弟正躺在厅边的睡椅上,见禧源进来,便起身。“有什么事吗?这么好天气,不下地干活,还在家里睡老婆,当女婿的怎么能这么懒。”
“保长,戏班组成了,我要演戏,要演戏。”
保长觉得今天禧源有点怪怪的,上下打量着他。
“这戏演不成了,官瓦师父说这些学徒教不成,他不教。”
“怎么会,怎么会,戏师父哪能不教戏,我找他去。”
“禧源,算你有良心,你去找,我一定设法成全你,要演戏,要演戏。”
禧源嘀咕着,“要演戏,要演戏”向师父家走去。可禧源一见到官瓦师父,居然像小孩一样嚎哭了起来。官瓦师父坐在一旁不说话,让他哭个够。禧源哭完了便向师父说了原委。
“禧源,说起来,是软了些,但往远些想,还是对的,这一气能吞下,也是大丈夫。俗话说:‘哪棵松下没松毛,哪个妇人没契哥。’忍吧!不过今年的戏就不演了,你下午来,就把戏衣、剧本等拿出晒晒。这次若要我出来教,除非红弟家把那枚明代戏班的印章拿出来,归还戏班。”
禧源一向闲不住的人,他就照官瓦师父说的,晒起了戏班里的行头。也记着师父讲的最后一句话,拿回印章。
那天晚上回家,阿银煮好了饭,还蒸了金牙留下的咸鱼,还给禧源温了壶酒。禧源端起壶来,一口气干了下去,但他就是不肯配咸鱼。阿银也不敢跟他说话,就故意骂起孩子。“再哭、再哭我把你扔了。”
禧源便到楼上拿起唢呐吹了起来,这一吹就是一个多钟头。婶婶过来了,跟阿银说:“禧源老实本份,今天的事,他能忍下,你该主动一点对他好,若换作别的男人,这家一定翻了天,全村人都会到我们家门看热闹,你千万不能认为他好欺负,一旦柴头发火,那便是大灾。”
阿银噙着泪水,不住地点头。婶婶到了楼上,拍了拍禧源肩膀,“禧源,你是一个有肚量男人,量大福也大,阿银也承认错了,说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你就快点休息,别吹了,晚上村庄安静,声音大了,村里人还以为我们家怎么啦。”
“好的,婶婶,你也回家休息吧,你多宽慰一下叔叔,我真是没用,真是扶不上墙的泥巴,给陈家丢脸,上一回父亲也就因为这事,染上病,这一回又这样,让叔叔生气。婶,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禧源,许多事曲曲折折真是牵不直的,特别是家里的事,能忍过去最好,退一步天宽地阔,进一步逼死墙角,我也会跟你叔说让他想开,他一个下午躺在床上,连晚饭都不吃,说是祖坟没风水,要撬了。他这人就是死爱面子,过阵子就没事,你去陪阿银说说话吧,路还长着,我回家了。”
禧源闩上大门,直挺挺躺在床上,瞪着眼,满目漆黑,闭上眼,倒看到自己在厅边丢下的一堆烟蒂。叔叔的骂词,跟村弄里的狗吠声一样,听得真真切切。
“吸烟,吸烟,吸烟为光屁股驱蚊子吧,乌龟,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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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弟这两天虎着脸,路上遇见人跟他打招呼也不回应,说是犯了牙疼病。实际上红弟是心病,是在想如何把戏班组起来,便差人去叫禧源。
“禧源你坐,你跟师父说得怎么样?”
“说实在话,就那些人来当角色,真的教不来,保长凭你良心说吧,这些人有的离傻子就差一小步,个别虽也机灵古怪,但就是演不来戏,保长有没有办法让族长再推些适合的人选。”
“我操他妈,这些族长就是不想演戏,玩手段。好,你们跟我阴,我就跟你们玩硬的。”
“保长还有一事,戏班有一枚剧团的章,不知道收藏在谁家,师父说这枚若能找出来,归还戏班,他就会出来教戏。”
“是不是一方一寸多长,四方章,那算什么,我小时候见过,这个小章一棵树不知道会刻多少枚。碧月你去楼上那口箱找找,看看有没有这玩艺儿,我一定要出口气,再当一回布袋,居然组不起一个戏班。把那一小块木头章,找出来拿给师父,看他还能拿什么来搪塞。至于其他人,我一定会让你们给我登台。禧源你也多跟他们交流,就说我红弟铁了心要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