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婴宁没接镯子，扭头看了看常嬷嬷。

常嬷嬷眼神微动，接着就上前来，把那镯子拿过去又放回了珍珠抱着的盒子里。

“你，你这是干什么？”柳如烟也知道常嬷嬷，对她很看不顺眼，立刻就忍不住呵斥。

常嬷嬷却是低眉顺眼但却义正言辞的说：“夫人，表小姐虽然是府上的小姐，但是规矩不可废，定安候府出了皇后娘娘，更该成为天下表率，不能因为府上的客人没规矩就传出坏名声。”

柳绵绵委屈，转头看姨母。

柳如烟皱眉：“你个老奴，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她们姐妹关系好，送个礼物也成了没规矩？”

被呵斥到脸上，常嬷嬷也不动如山。

“表小姐是客人，即便算是自家姐妹，便是见了郡主也该行礼问安，况且表小姐父母双亡，家中只是商户，也没有功名在身，见了郡主更该大礼参拜，没有郡主允许，不得近身不得随意拉扯，更不能以姐妹相称呼，在自家还好，若是传出去，会让人嗤笑表小姐没规矩，也会看轻我们郡主。”

姜婴宁暗地里笑。

她封了郡主后，其他人见了她都改了称呼，只有柳绵绵还固执的叫她妹妹，从没有称呼过郡主也没行过礼。

这要放在别处规矩严的地方，她早就会被训斥了。

但是姜婴宁从不说，就是故意留着破绽，等人来拆穿她。

现在常嬷嬷来了，果然一下子就揪出这一点。

柳绵绵的脸色白了红红了白，觉得难堪极了。

她被柳如烟悉心教导，在外面表现的一向很知书达理，不管是谁看了都要夸两句。

可现在被常嬷嬷说的她一点规矩也没有，脸上火辣辣的跟被人扇了几个巴掌一般难受。

而且，她进了府就一直跟姜婴宁一起生活，在柳如烟的灌输下，一直觉得自己跟姜婴宁比根本不差什么。

甚至于，她觉得自己比姜婴宁聪明比她好学，更像个名门贵女。

让她给姜婴宁跪下行礼，实在是挑战她的极限。

“我……我……”柳绵绵语无伦次的解释着：“我们姐妹关系一直很好，我还以为妹妹一直把我当自家人的。”

她有些伤心，擦了擦眼角，跟被欺负了一样。

自家人？

姜婴宁就是无辜的看着她，也不多说，常嬷嬷会处理好的。

柳如烟却是生气的说：“本就是自家姐妹，在家里行的什么礼？常嬷嬷你管教好婴宁就好，不要在这里挑拨她们姐妹关系。”

她这才是挑拨之言，下人最害怕的也是被主子指责挑拨关系。

但是常嬷嬷才不吃这一套：“礼不可废，在家里更该谨言慎行，我们郡主要是不舍得让姐妹行礼，那是郡主的仁慈，但要是有的人自以为是废了礼数，怕是对名声也有碍，传出个不知礼数大不敬的名声，便是婚嫁也艰难。”

“你个老奴胡说什么？”柳如烟猛然一拍桌子，怒道：“婴宁，这便是你教出来的人，故意带着来母亲这里耀武扬威，说母亲不会教导人还恐吓你姐姐嫁不出去吗？”

姜婴宁声音清脆道：“可常嬷嬷是祖母给我的人，祖母说我年纪小规矩不好，怕我出去被人嗤笑，这才派了常嬷嬷来教导，母亲不也说女子该谨言慎行吗，难不成，这样不对？”

她天真的眨着大眼睛看过来，一脸疑惑。

柳如烟被自己的话噎回来，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疼的厉害。

这个死丫头，竟敢用她的话来反驳她，真是翅膀硬了。

她能说教导规矩不对吗？不能！

柳如烟顺了顺气儿，想着还是今天的事儿重要，便做出个和颜悦色的样子：“婴宁懂事了，你身边有这样的人教导，母亲也更放心，不过在家里，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她身为长辈说免了礼节，常嬷嬷也不能说什么，姜婴宁也安静的说好。

不过柳如烟这会儿觉得占了便宜，以后外人知道了柳绵绵的行径，只会说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礼数。

她们自己要败坏名声，她当然要成全了。

姜婴宁也没再管柳绵绵的礼物问题，直接说时间不早了，要去库房里清点东西，午饭时还要去给祖母说明这边的情况。

搬出老夫人来，柳如烟果然就不敢再耽误时间，拿着钥匙跟她们一块走了。

柳绵绵说也想跟着学学，一块跟了过去。

一行人出了锦华堂，经过花园，刚好遇到姬钟离。

他要去学堂，也要经过这边。

姜婴宁立刻笑着上前：“离哥哥，我要去搬我小库房的东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那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你喜欢什么我都送你啊。”

柳如烟气急，这个死丫头一样东西都不舍得送给绵绵，却要大方的送给个外来的。

而且，姬钟离一样是个白身，还是罪人之后，也没行礼。

那个常嬷嬷这会儿倒是老实了，也不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

姬钟离看看她，退开了一点：“女孩子的东西，我不喜欢，你自己去吧。”

姜婴宁很失望：“那好吧，那离哥哥好好读书，等我忙完了再来看你。”

姬钟离倒是说：“嗯，你的左手字是要开始练了，今天先写十张大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