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婴宁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就算活了两辈子,整天喊着要报仇,但也还是很快就释然了。
从头到尾,她想要的不过是家人和朋友健康快乐,周围的人不必有太大灾祸,至于仇人,收拾了也就算了。
而她先见了张廷远的家人,此时再接到张廷远的死讯,便有些接受不了,开始为张家人难过起来。
不想去就别去看了,回去吧,反正看与不看也没什么区别。
人都死了,多看几眼也不会复活。
姜婴宁打开了他的手,转头让何小蛮继续走。
看与不看怎么会没区别呢?
最起码,面对张家人的时候,她不会说出太多的我不知道。
姬钟离看她倔强,神情黯淡了一瞬,也继续跟过去。
到了玉带河,张廷远的尸首就在发现尸首不远处的地方停着。
侯府的人迅速搭了个茅草棚,免得他曝尸荒野。
而王府的人就在周围虎视眈眈,眼神凶狠又嫌恶的,好像在说一个杀人犯不配得到这种待遇。
姜婴宁一步步的走过去,走了几步,有点走不动了。
她干脆抓住何小蛮的手,让她带着自己过去。
何小蛮不明白她怎么了,还以为她是太冷了,便说道:下次出门我多几件衣服,免得冻着郡主。
她哈着气,还觉得很热,其实也难以明白为什么娇生惯养的郡主会觉得冷。
姜婴宁看着她天真模样笑了笑:那就谢谢小蛮了。
哈哈,客气什么,你是我的郡主啊。何小蛮摸着头笑了笑,又看前面有尸体,这时候笑太不礼貌,便把笑容收起来了。
姬钟离就走在两人身后,始终看着姜婴宁的背影。
终于走到了草棚子前,姜婴宁走进去看了看,眼瞬间就红了。
张廷远的尸体已经僵硬了,还保持着靠在石洞便的姿势,身子都是弯曲的。
他腹部有伤,脸上手上都有被蛇咬的痕迹。
他还那么年轻,最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也才刚当了爹,但却就这么去了,孤零零的走了。
姜婴宁走出来,轻声说:记得厚葬,等事情查明后多给张家抚恤,以后无论张家出了什么事,只要不过分,都帮他们解决。
魏峰赶紧应是,感谢她对下属的体恤。
这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突然就这么没了,他身为亲卫统领,也很痛心。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王府那边的谁说了一句话。
一个杀人凶手,还厚葬呢?那于洋怎么办,于洋才是最无辜的。
因为人们都混在一起,谁也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姜婴宁转头冷冷看过去的时候,王府的人都沉默着看她,眼神中略有些不满。
姜婴宁冷笑一声:藏头露尾的,都不敢站出来当面跟本郡主说吗?
没人回应,姬钟离也看过去,他们就更不敢回应了。
姜婴宁便嘲讽的笑道:王爷,你们都说是张廷远杀了于洋,那于洋这些天的行踪,又有谁知道呢?他一个孩子是怎么平安到了京城的,许千方又在哪里?
姬钟离愣了一下,沉声道:婴宁,先回去吧。
再说下去,两方矛盾只会更加剧,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但是姜婴宁偏要说出来。
你们怀疑张廷远杀了于洋,我们还怀疑于洋杀了张廷远呢,不然这大冷的天也不好找蛇,于洋怎么会那么巧提前找了蛇出来?
于洋对我怀恨在心,之前就想吓我,走的时候还非诬陷本郡主要杀他,本郡主现在怀疑他是守在京城伺机报复,不知道跟谁勾结,杀我侯府亲卫。
她掷地有声的说完,又讥讽的看向王府众人,包括姬钟离。
而侯府众人也都一块怒目而视,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我们郡主一向宅心仁厚,极少与人结仇,但你们那边的孩子却心思恶毒,这是我们都有目共睹的事,谁杀谁还不一定呢,你们才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没错,张廷远刚刚当爹,怎么可能这时候出来杀人?
有人忍不住喊起来,为张廷远喊冤。
他们跟张廷远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现在兄弟死的这么惨,他们当然不相信他会杀人,更不愿他死后还被人当成杀人凶手唾弃。
王府那边的人自然不甘示弱,一样喊回来。
你们信口雌黄,这般污蔑一个孩子,居心何在?于洋就是皮了点,根本不敢杀人。
那你们污蔑一个刚做了爹的人,又是居心何在?
两边吵了起来,吵着吵着还有打起来的意思。
双方都武功不俗,又因为出身不同,做事风格不同,看对方就更不顺眼。
姬钟离看得火大,又深深的看了看姜婴宁,疲惫又失望。
好了,都别吵了,这件事已经交给沈大人处理,所有人,回去。
他大喝一声,满身威严气势压得众人都赶紧低头闭嘴,虽不服气,但也不敢再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