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前夕,金宠的老姨家请了佛。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失误时,对自已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是佛的安排,把一切罪过推到佛祖身上,这对佛祖真的是不会平。
我梦见我把金裘弄丢了,梦中痛不欲生,睁眼看见孩子就在身边甜甜地睡着,我才知道刚才是一场梦。我满头大汗,脸上还有梦里流下的泪滳。
我决定给金裘买件棉衣,以赎我在梦中把他弄丢的罪过。穿梭在市区热闹的大街上,我的耳朵通红,手快僵了,我也没舍得给自己花两块钱买付手套。我给金裘买了一套既漂亮又暖和的棉衣,然后匆忙地往车站赶,我必须在孩子放学前赶回家。走到离车站不远的十字路口时,一辆刹不住闸的倒骑驴就要撞上我,我自已也站不住脚了。我来不及想什么多,一下子就抓住身边一个高大的男士的袖子。那辆车驶过去,我的手松开了。突然开始感到自己太失态了。但是随之而来我无法抑制地产生了一种幸福感。我知道我不可救药了。我为自己的这种行为感到可耻,我无法理解自已。
圣诞节前的某一个周日早上,天下起了雪。金宠还在梦中。窗外的雪落到地面,那么多雪花齐心合力地白着,无所谓谁覆盖谁,白得让人说不出话来,白得不能再白了,再白就会病了。雪花并不大,被风一吹急急地斜着飘落下来。要是一本书里关于雪的描述只限于雪很白,每场雪都是这样,那么读者遇到这样的书可真是倒霉。但是雪太美了,它的魅力就在于没有谁能说得清它的美。从这一点上来,雪让所有作者变得很不幸。将雪比喻成什么都不贴切,怎样形容雪都不放心。雪让所有企图描写它的人有了压力,尽管如此,我还是愿意再一次尝试。
婆婆打电话过来说她买了香蕉,要我给金裘带回来。她说玫瑰及金宠老姨夫都在等着我去玩扑克,要我吃过早饭去她家。如果不答应,就是不给大家面子。我能不答应吗?可是答应了,我的小说还如何继续?我可怜的四个小时的时间又要白白地被浪费掉了。他们都有了面子,可我的面子哪里去了?到了婆婆家,我开始仔细观察他们的面子。婆婆的面子被增白霜浸渍出的白色的脸皮掩不住的松驰与细密的皱纹;老姨夫的面子黝黑,以致让人猜不出他的脸皮有多厚;王玫瑰的面子皮肤很薄,所以内里极剧膨胀的诺弱、忧虑就很快从脸皮下冒了出来。把这三个人的面子展平拼在一起,也不过一张痤垫那么大,放在称上也绝不会超过一斤,为什么象三座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把心里涌出来的“不“变形成了“是”。我跟金宠被他们隔开了,这样就吵不起来了。这也许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走出家门,我真不想再钻进哪一所房屋。望着天空里的雪,心生羡慕,雪想下在哪里就下在哪里,想下多久就下多久,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世界把下雪的权力都交给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