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有什么隔住了我和金裘,真希望那些货物都具有炸药的性质,没有火花,没有巨响,没有碎片纷飞,却能炸掉我和金裘之间的距离。
江南月对我说:“只要孩子能有出息,只要所爱的人过得好,分离何偿不是一种爱。”并且递给我电话有人找我。我接过电话习惯性地说:“喂,您好!”突然电话那头传到青途的声音:“谢谢,我现在很好。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其实我的心里…’突然巨大的电话铃声响了,我睁开眼睛,梦里的电话断了,我接过电话,婆婆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见秋,你请你李大爷吃顿饭吧,我让他先到你家,我化完妆随后就到。”这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早晨,好像所有人都跑到电话的那头,每个人都想和我讲话,有的人因为没机会抢到前边,就跑到我的梦里跟我说话,那么我就不必为自己的内向而不自信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早晨,我却不能选择接电话的人。我更在乎的是梦里的那个电话。我一边准备午餐一边猜,想青途要对我说的话。他要说他的心里一直对我念念不忘,还是他的心里一直对我只有兄妹之情?他想见到我吗?杏花市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他会选择在哪里见我?他会送我一朵玫瑰吗?见到他我会流眼泪吗?他会选择哪句话开始我们之间的交谈?面对一个内向的人,他怎样调动谈话的气氛到达一个热烈的气氛?而我能够确定的是,在爱情面前,没有内向两个字。但是梦中那半句话的其它部分究竟是什么呢?……花了几百元准备了我认为还算丰盛的菜,我从来没这么奢侈过,他们来了,蜻蜓点水似的夹几口菜,沾了几口酒,就不喝了。因为他们刚从大酒店吃完饭。刚放下筷子,婆婆称肚子疼。我给了她两片药。晚上婆婆打来电话:“见秋啊,把中午的剩菜倒掉,我肚子到现在还有些疼呢!”
唉……
梦跟现实之间缺少过渡,无法在现实继续梦的情节。就算青途的后半句没有说完,如果和午餐有关,他会带一个异性伴侣来伤害我吗?会在别的地方吃痛了肚子反指责我吗?
我梦到金宠的时候也是有的,或荒唐,或恐怖。浪漫的事情从来都没发生在金宠的身上。谁说梦是不懂逻辑的呢。
金宠总是将自己固定在床上。床是他的衣服,不躲在床上他会不安。人类文明的重要标志是直立行走,使双手解放出来。可是他躺着的时候比站着的时候要多得多。手和脚平行在床上。语言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可是他的嘴只仅仅是吞咽食物的窟隆。语言的花朵不会开放在他的嘴里。他憎恨语言。如果人见了人只需像牛一样“哞”一声,甚至像木头那样连“哞”都省略了他才高兴。
假如将来有一天我终于能写出一本书,我绝不去歌颂自己,而是让每个读它的人都鄙视我,直到忘掉我。悲哀虽然很开卷有益,可是我不想要它,苍蝇活的的意义仅仅是被消灭掉。我要用我的鲜血绘制出人生的地图,哪里有沼泽,哪里有花朵,哪里有灰暗,哪里有阳光…
爱情的缺憾将始终贯穿全,这种缺憾转移到了对孩子的爱上,所以对孩子的爱将是全书的重点,如果有的地方写了别的景物或事件,也仅仅是为了写孩子做铺垫。
“妈妈,长大了我给你买新衣服”。金裘这样对我说。在一个两岁孩子的理解中,有新衣服穿是最幸福的事。牢牢地将这句话记在心间,想起来就甜蜜。看见我和好了面,金裘赶紧给我拿来擀面杖。金裘吃葡萄时说:“妈妈,我咬葡萄了,葡萄哭了。”傍晚,金裘一边走路一边看着天上的月亮:“月亮也走呢。”他说。这时一丝云彩掠过月亮,金裘说:“妈妈你看,月亮喝钙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