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娜是一粒种在浅层的种子,缺少爱的滋养。她是自己的水,她是自己的阳光,她是自己的土壤。
“我后妈生了个男孩!”她长长地叹息,像拖拉机开进玉米地里留下的车辙,车辙是双排的,她的叹息和她的失落加在一起,也是双排的。
“有了小弟弟以后,爸爸让我跟后妈好好相处。”她凝望着天空说,好像天空是她爸爸。
“见秋,你说这可倒好,我都25岁了,弟弟才刚出生,我要是抱那个孩子,都怕别人误会。”她无奈地说。
我其实挺想笑,我一直在忍着。
打字的速度那样快,能把后妈变成亲妈能把弟弟变成妹妹显然不能。但是她打字的速度真的很快。她的手指纤细,敲打键盘的动作真的很好看。如果这种敲打是一阵东风,应该能从早上8点刮到晚上5点。
正经理是一个卷发高个子的瘦女人,她日语很好,能跟日本人交流。她很严厉,她要是不把我们批评得掉层皮她都不罢休。总是把问题引伸,平铺、擀开、弯曲、剖解……擀面条呢这是!我们见到她都谦虚谨慎,她头发上的卷都得罪不起。
那个矮胖的就装腔作势了。正经理经常接待日方人员,正经理不在的时候,副经理就开始发神经。她快40岁了,还没有嫁出去。那扁扁的脸,三角眼,单眼皮,如果把合格的部位像拍黄瓜那样去拍,也拍不出一盘,因为合格的部位太少了。
我们的督导年纪和我们差不多,长还算标致。但是跟我心目中的青途比,还是逊色好多。个子就有一点矮,那种气质就没有青途硬朗,感觉伊莲娜刮起一阵风,能把他吹二里地去。文文弱弱的他,聚集着女孩子们的目光。到底有多少人,我没心情去弄清楚,但是表现很清晰的有伊莲娜和浅浅。在休息的时候,伊莲娜会去接近督导。如果督导在碎纸机边,伊莲娜就会拿着一些没有用的文件去粉碎。她的眼睛迅速地瞥向她,然后迅速地收回,自己在心里体会那种激动,等待着他的反应,幸福地等待着。但是督导看着她,并没有什么回应。这让人很费解。伊莲娜受着煎熬,我觉得这跟我不敢向学霸表白的心情是差不多的,至少伊莲娜试探过了,我连试探都不敢。如果督导走向食堂,伊莲娜就会拉上我,一起走向食堂。她站在他身后,那么幸福地站在他身后,渴望他回头看她一眼。这种目光我也曾有过,所以我理解这种感受。
有一天,伊莲娜哭了。“他说他有女朋友。”伊莲娜伤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