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问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他也没有问为什么他不在她的身边。
两人突然笑笑,然后一齐隔桌对坐。
郭图头都不转,反手一探,精准的抽出一支红酒,又拎出两个高脚杯,边倒酒边笑道:“这是一个索马里海盗送给我的红酒,据说叫做什么拉菲,82年的,还神神叨叨跟我说要什么特殊的恒温保存,我去,就一海盗,居然硬充有文化的样子,当时我就来气,本来打算把他的脑袋恒温一下,看看他的话对是不对,后来考虑到究竟是拿人的手短,也不能不讲道理的,最后,把他和他的三十二个兄弟抛下海去了。”
谢素雅很想说,能把黑吃黑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人,恐怕只有你郭大老板了。
但她没说,只笑笑道:“酒是来喝的,正如赚的钱是用来花的,否则,再好的酒,再多的钱,不喝不花,又有什么用处。”
郭图大点其头,啧啧称赞:“对极!谢总,我是道上粗汉,您是商场高手,一俗一雅,却从来不敢想象,我们竟然会有一致的观念。”
谢素雅道:“世上之事,哪有真正的俗雅之分,譬如,一个生产纸巾的公司大老板,那纸巾被粗俗的擦屁股使用,换句话,他就是粗俗的生产商,论俗他最俗,但是,他出入上层社会圈子,又有谁敢说他俗?”
郭图一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有趣有趣,谢总,您令郭某耳目一新,也真正佩服您了。来来来,今日不醉不归!”
“不醉的是小狗!”
郭图又是大笑:“我可不想做小狗,我宁愿做醉猫。”
不想做小狗,只能做醉猫了。
所以,他们都醉了。
除了死人,再厉害的酒醉,就像曾经再深情的情侣情断时必然分手般,也会醒来的。
两人几乎同时醒来,却都没有立刻睁开眼睛。
如此贴近,呼吸都有了对方的气息。
女人的芬芳,男人的粗犷。
沉默。
忽然,杜三娘幽幽道:“我第一次和男人这么靠近的躺着,你信吗?”
小杨道:“我信。”
杜三娘道:“为什么?”
小杨道:“你的脸在发烫,我感觉到了。”
杜三娘似嗔似怨:“你呢?哼哼,你当然不是。”
小杨没有说话。
杜三娘道:“为什么不说话。”
小杨还是没有说话。
杜三娘道:“你难道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你可知道她……”
她没说下去,睁开眼睛,却看到小杨已默默起身,默默的向船里走。她斜着脸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觉了他的落寞与孤独,仿佛一个受了伤的孩子。
突然,她的心生出一阵酸痛,仿佛看见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欺负了。
突然,她大声道:“我明天还在这里。”
海上的夜,寂寞,漫长。
“不行的,已经快到不能再快了。”
清醒过来的男人,而且适逢又是刚刚穿上衣服的男人,通常是非常理智的。
虽然,郭图还是看着谢素雅,谢素雅仍然那么雍容华贵,但是,他的眼里绝对没有一丝征服的得意,而是非常冷静,清晰。
谢素雅眉头紧蹙,轻轻咬唇,道:“可是,我必须尽快赶到东京,非常紧急的,我可以加佣金,郭大老板!”
郭大老板四字,显然也是她将与他的关系划分开来了,重返轨迹,以商言商。
郭图自然明白,冷冷道:“谢总,不是佣金问题,是此船速度已经到了极限了。而且,能一直保持都不错了,如果遇上恶劣天气,又或是海盗,还是未知之数。”
谢素雅一惊:“海盗?这全程皆有各方海军巡监,怎么会有海盗?”
郭图淡淡道:“无论哪个地方,总会有一些人既不愿意劳苦,又想高收入,如果凑巧有点胆量,有点绝技,便敢挺而走险,干那杀人劫财勾当。”
谢素雅呆了呆,道:“我们不会那么倒霉吧?”
郭图道:“谁知道呢?”
他的话刚落,铃声突然大响。
警报铃声,遇海盗了。
郭图脸色一变,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