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茫的夜色中,他们离开了平安县城。
夜,静悄悄的,仿佛未曾改变什么。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北付家书房,付总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两个江湖高手,竟然折戟沉沙了。
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严重的是,秦正阳和吕静雯两人失踪了。
他们俩大活人的,当然不可能凭空在人间消失了,而是他付总按排的眼线忽然失明了,至于是怎么失明的,他们说了,当他们探悉黎豹和王明失败而殁,震惊之余,自然继续蹑踪秦正阳二人,而就在那时分,他们几个相继续睡着了——对,竟然是在关键时刻都睡着了!
虽然,几天当中,没日没夜的巨大工作量的确把他们压的好累好累,但怎么说也不至于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纷纷睡着了吧?
显然是被人袭击所致,只不过出手的人手段太高明了,不仅人影不见,甚至连异常的感觉都没有。
“究竟是什么人呢?”付总手指轻敲桌面,喃喃自语。
对面垂手站着的管家宫伯道:“付总,谢小姐明天早上就要起行了,务必要您安排好人手随行,但由于黎豹王明之死震动江湖道,原来的好几个高手临时改变主意拒绝受聘,而且,那种惶恐情绪如瘟疫酝酿发酵,怕是越发不利了。”
付总点上根古巴雪茄,似乎跟它有仇一般恶狠狠的抽了一口,用力喷出一团烟雾,发泄什么一般将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号码,冷冰冰道:“奔雷手,不论代价,你给我凑齐十二名高手,明天必须全部到位。”
那头沉默了足有十秒,才淡淡道:“打过500万我账户,其他的事我办妥。”
“ok,”付总没有任何犹豫,“就这么定了。”
这一日凌晨三点许,天空飘着毛毛细雨,一辆轿车驶入谢家别墅,把谢素雅和小杨接上,直奔港口,谢总和小杨下车来,司机小哥掉头而去。
不得不说,人的际遇和其社会地位是拥有必然关系的。
瞧瞧,尽管周遭一片昏暗,天空下着雨,人家谢总刚出车来,她的头顶便多了一把伞,身边一个黑衣汉子宛若挺着的标枪般站立在她的身边,为她亦步亦趋的撑伞挡雨。
而小杨呢,对不起,你自己解决吧,甚至,连句解释都欠奉。
也许,人家认为他是个大男人,淋点雨没什么打紧的,至少,死不了,要不了那么娇气,对么?
小杨只好这样心里替黑衣汉子解释。
黑衣汉子抬手向江边指去,柔声道:“谢总,您请。”
谢总微微点头,道:“走。”
这个“走”字,显然是对小杨说的。
那黑衣汉子此时仿佛才知道有小杨这个人,猛的扭头看过来,昏暗之中,他的眼睛竟然暴闪起一抹冷光,宛如两把森冷的利箭破空穿射过来。
小杨笑笑,淡淡的一笑,那隐形的利箭顿时支离破碎,悉数消散。
黑衣汉子眼里掠过一丝骇然,然后是惕然,后来是释然和尊重。说了一句:“谢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谢总微笑未语。
貌似,类似的赞美绝对是n次了,从当初的激动,到喜欢,到麻木,到不屑,最后是平淡了。
一个人的成功,或许开始是寻求别人的认可和赞美,而当成功的脚步不断前进的时候,他(她)的索取方向已经改变了,不再是别人的目光,而是自己,灵魂深处的质疑!
一言蔽之,挑战自己。
话说回来,一个骄傲的人,往往会忽视了某些琐碎事。
她以为黑衣汉子闲的找点话题而称赞她,却不知其实完全不是那回事。
黑衣汉子明显不是个多话的人,转头回去后,支着伞和谢总并肩前行。
走了一阵,黑衣汉子拿手机亮了照明,高举过头,对江面晃了晃。
江边处也亮了手机,对应晃了晃。
目测距离不过百来米左右,三人很快靠近,原来是一艘渔船。
渔船,在寻常人心里,往往会想当然的认为它的结构是两个形容词可以概括:简陋,粗糙。
实际上绝不如此,至少,这艘渔船的内部结构跟简陋粗糙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船仓里面只挂着几盏应急灯,灯光偏颇昏暗,但是小杨何等眼神?即便是漆黑里,方圆三丈内的蝇虫等细小昆虫飞行轨迹皆能辨。所以,他可以瞬间看出,这仓内不仅精致,而且豪奢,酒吧,客房,健身房,虽然只有一大一小两间客房,大的是船员的杂卧,小的充当了谢总的临时闺室,其他的规模也是缩小版,但是不能否认,在同等规格的渔船当中,它绝对算得上是豪华贵族档次了。
当然,这渔船什么档次,小杨并不在意,让他注目的是,小小的酒吧竟然挤着七八个汉子。
镭射灯并没有亮起,环绕音响也紧闭嘴巴。
横竖几条长沙发包围了两条长桌,八个人,似乎蛮自觉的分作两桌。桌上有酒,有瓜果,有各式小吃。
酒,是好酒,浓郁的醇香已漂流在空气中,然而,竟然没有一个人拿起酒杯。
谢素雅粉脸忽一暗,感觉仓里的光线被她带动的更暗一层,她沉声对身边的黑衣汉子道:“郭图,人都齐了么?”
黑衣汉子郭图歉然道:“原本是十二人的,三个小时前,有四个临时家中急事告罪离开了。谢总放心,我已将其四个列入不诚信名单公传江湖,往后的江湖,他们是寸步难行了。”
谢素雅冷笑一声,冷冷道:“他们怎么混江湖的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他们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没有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助他们实现,毕竟,助人为乐是善之根本,咱不能忘本对吧?”
郭图心一凛,道:“对。”
谢素雅脸色一缓,微微点头,道:“你替我招呼他们吧,酒可以喝,但须得保持清醒,究竟,大海茫茫的,什么事都能发生。顺便跟他们说,把那四个的佣金分给他们。”
郭图道:“是。”
谢素雅一边往她的小卧室行去,一边道:“跟我来。”
郭图知道绝对不是叫他的,所以站着没动,只是充满羡慕的看着小杨。
小杨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然后,故作无奈耸耸肩的,在郭图要揍人的目光中跟了上去。
看着小杨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房门之內,郭图忍不住低声自语:“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
酒吧里的一个汉子也忍不住低声问道:“郭老大,那小子什么来路?”
郭图随便坐下来,抓过一杯酒,手一抬,示意大家都喝酒,低沉道:“我也不知,但是,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此人是高手。”
如果说这话的人是别人,他们定是嗤之以鼻,但郭图不是别人。郭图是南海郭家嫡传弟子中的精英。
郭家先祖曾担任大明末代皇帝崇祯帝之贴身护卫,武功高强,但是,当李自成破京城,宫廷纷乱,大势所趋,非一匹夫之勇可争抗,且崇祯忧眷属受辱,命其等自缢,并挥剑断了长平公主左臂,然后弃之众人自缢于煤山。而郭家先祖将气息未绝的长平公主救了出去,隐居南海,千年以来,世代低调。但即使如此,郭家的独特武技,尤其攻击力能神奇叠加的“千层浪”掌法,更是独步天下,令人津津乐道。
所以,没有人怀疑郭图的话,至少得同意:人家谢总一女儿家家,身边没个信任的能人,如何放心跟他们一帮子江湖痞汉凑一起飘洋过海的?
郭图站起来,道:“船已经启航了,你们也别玩那么晚,早点歇,留两个值守,然后每隔四小时轮值。怎么安排,你们自己定好了。”
对面一汉子道:“郭老大,这海上还有什么风险不成?”
郭图道:“一般没有,但谁也说不准,万一碰上了岛国的不要脸家伙,总是希望刷刷存在而招是惹非的,恶心的很。”
那汉子冷笑一声,道:“哼哼,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他们是如何刷存在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