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柳青萍小声嘟囔了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杨铉叫了远处的侍者,将柳青萍的马牵走,随即翻身上马,对柳青萍伸出手:“上来。”
柳青萍将手递过去,杨铉一使力,借着巧劲,她坐在了杨铉的前面。
她见识过杨铉的马术,且不说他是武将,光是在马球赛那一次,已经叫她大开眼界了。由他控着缰绳,柳青萍初次骑马的恐惧减轻了不少。
“我第一次见你时,也是这样。”柳青萍说道。
那时她还是没及笄的无名小娘,借着严永案的由头,大着胆子接近他。两人当街共乘一骑,她被他扔下马去,吃了好一番苦头。
杨铉听她提起这事,心下别扭,当时他以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教坊乐人,对她不假辞色。
“似乎没留下疤痕。”杨铉抿着唇,想了好一会才说道。
柳青萍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话中的意思。上次被他扔下马,确然遭了不少罪,但膝盖和手心上都是擦破皮的小伤,至于留没留下疤痕,那晚过后他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
这下轮到柳青萍别扭起来,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是啊,我向来都不怎么留疤的。”
“嗯。”杨铉随意应了一声,策马向前。
他不大声说话的时候,嗓音低沉。柳青萍贴在他胸前,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颤。
杨铉这个人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骇人,好像自从那一夜之后,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她上次故意打喷嚏打断他的话,自己两次拒绝他,明眼人都知道她从前说钟情于他的话是骗人的,是权宜之计。
她骗了他,杨铉却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除了脾气臭了点,目中无人了点,柳青萍觉得杨铉还是个不错的人。
“你可以说实话。”杨铉垂头看了一眼柳青萍,他身材高大,她小小一个窝在他怀里,这感觉似乎不错。
柳青萍偏头疑惑看向他。
杨铉不自在地偏过头去:“有些事扛不住,可以跟我说。”
柳青萍睁大了眼睛,像是从没认识过杨铉一样。她没来由的鼻子一酸,从前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从小没有父亲,也没有兄弟姐妹。母亲也总是郁郁寡欢,母女两个打了照面,柳三娘也只是嘱咐她要用心学艺,要做大家闺秀。
要往上爬,不能停下脚步,出了事情也要咬牙挺住。
被人讥讽,她一笑而过;被人算计,她自己想办法;遇到生命危险,她也一个人默默消化。
她身上绷紧了一根线,逼着自己不能后退。突然有个人告诉她,她可以休息可以疲惫可以依靠,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杨铉看她没有说话,还偷偷拿袖子抹了抹眼角,好像心里有什么地方松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