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姓即是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兰陵萧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这几家若是有了适龄的女儿,当真是门槛被踏破,正所谓一家女百家求,人人以娶五姓女为荣。
不过这几个家族,除了现在覆灭的萧氏,都自矜身份,轻易不肯将女儿外嫁,自然也不愿意娶‘暴发户’做当家主母。
他们几大家族,往往内部通婚,连皇帝老儿的面子也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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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范阳卢氏旁支的一位庶嫡女成婚的日子。
冬日里成婚的大家族本就十分少见,有不少好事者来瞧热闹。
婚礼的排场不小,盖因卢姓女嫁的是长安城有名的富商刘万金。
刘万金名字的起的俗气,确实有些真本事,他家的瓷器如今能远销拂菻国,他功不可没。
“我说,咱们家这位女婿也是极不错的。你没听说嘛?他家中用金砖做地面,用胡椒铸墙垣,用檀木做栏杆。”
一位中年男人,身上着道教法服,头戴芙蓉玄冠。虽然穿着得体,但是衣领磨了边,显然也不是时新的款式。
她旁边站着的中年美妇,保养得宜,但眉心有几道深深的纹路。
她“刷”地一下站起身,指着那男人的鼻子骂道:“你还得意上了,金银不过阿堵物,咱们这支虽然不如从前了,但你范阳卢氏的脸面不要,我郑氏的脸上还跟着无光呢。”
男人嘴唇蠕动,终究还是咕哝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面子哪能当饭吃?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年夏天洪涝、冬天冻灾,咱家西郊的庄子颗粒无收,明年春种若是赶上寒潮,咱们一家人总不能喝西北风啊!”
范阳卢氏虽然是钟鸣鼎食的氏族,但是天皇老子也有几个穷亲戚。
男人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的礼单卷轴,心里还能稍稍舒坦一些。
他们家这一只从祖父那一辈就分了家。他父亲是嫡出,他是庶出。分到手里的就几间铺子外加两个田庄。
家里这么困难,孩子养大了,总得为家族做做贡献嘛,他心里这样想,仿佛这样就能心安理得一些。
妇人听到他这么说,更生气了:“我真是命苦啊,嫁了你这么个丈夫,别人家的郎君好歹知道考个功名,你可倒好,整日里修仙悟道,跟群狗头道士鬼混,家里几间铺子都是你败光的!”
男人气得两撇小胡子直抖:“你还有脸说我!你少买些钗环脂粉,咱们家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你不许我纳妾,你倒是给我生个儿子支应门庭啊!如今真儿也就不用……”
妇人听他说起生儿子的事情,自己觉得理亏,只是捶胸顿足道:“呜呜呜……我苦命的真儿啊!怎么就这么被你爹卖给一个商户了!”
男人一听自己的妻子直言自己卖女求财,老脸一红,咕哝了一句:“别人家不也这样么。”
随即装模作样地看礼单。
那妇人劈手夺过男人手里的卷轴,气咻咻地展开,上下扫了两眼,满脸的厌烦:“这个刘万金,暴发户一个,非得附庸风雅,送什么青铜礼器。这东西古废又换不得钱财,拿来有什么用,还不如真金白银实在呢。”
日子还得继续过,夫妻两吵过一架之后,接着看礼单的事情,又重归于好。
凑在一起,心里盘算着这笔钱能置换多少商铺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