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姑姑端了一碗浓黑的汤药进来，柳青萍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蕊姑姑一脸慈祥地看着她：“阿青真乖。”

她从袖兜里摸摸索索掏出一个荷包来，荷包里又掏出一个小包裹。包得严严实实地，有手心大小。

蕊姑姑小心翼翼地将包裹，一个角一个角地掀开。

里面是几颗流着蜜水的蜜饯。

柳青萍拿起一颗放在嘴里，唇齿留香。

蕊姑姑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如何？好不好吃？”

“姑姑也吃。”

蕊姑姑一撇嘴：“这是小孩子要吃的玩意，姑姑岁数大了，吃了胃里要反酸。”

柳青萍嘴里嚼着蜜饯，眼睛却匆匆瞥向了屋子中央热烘烘的炭火。

虽然不是什么顶级银屑炭，但也是中产人家常用的。

“姑姑，这个蜜饯叫‘琥珀香’的，市面上一斗要卖到百文钱呢。”

柳青萍咂咂嘴，这蜜饯色泽淡、风味好，一看就是市面上不常见的东西。再说那炭火，掖庭这样的地方，下人即使烧炭，也是烧那种烟气大的黑炭。

柳青萍觉得蕊姑姑这几天有事瞒着她。

果然，蕊姑姑听了这话，打了个结巴：“噢……这是很贵的意思么？姑姑很多年不出宫了，这些都是不晓得的。”

柳青萍不继续追问，反而问起别的事：“那姑姑说说，这几天的恭桶都是谁刷的？”

蕊姑姑彻底说不出话了，只是将手里的蜜饯塞给柳青萍。

半晌，支支吾吾地道：“谁知道呢，张老太太发了善心吧。”

她口中的张老太太是她们的管事张嬷嬷。

柳青萍狐疑地看了一眼蕊姑姑，她可不认为张嬷嬷会另外找人帮她们干活，还给她们烧贵的炭火。

不过柳青萍什么都没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她只是隐约感觉，有个人在暗中帮助自己，没准这些东西都是那个人送来的。

“姑姑，我从承华门回来那天，是谁送我回来的？”柳青萍问道。

“是个可英俊的小内侍。”

内侍就是太监的意思，柳青萍没有印象她从前认识什么太监。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难道是姜鸿或是杨铉派来的？那为什么不主动现身，非要这样鬼鬼祟祟惹人怀疑。

柳青萍心中一动：“那姑姑可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了？”

蕊姑姑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颓丧着脸摇摇头：“唉！姑姑年纪大了，耳也聋了眼也花了，岁月不饶人喏！”

柳青萍不想惹老人家伤心，哄她道：“我瞧着姑姑身体康健得很呢！”

话锋一转，讲些能让她开心的事情：“姑姑不是说，今天晚上阿星哥要过来吗？”

蕊姑姑脸色立刻由阴转晴，她赶忙观察了一下四周：“嘘！这是秘密！小点声，可不能声张，被别人知道了，小阿星要挨板子的。”

隔墙有耳，这是在说秘密时，都要注意的事情。

但有些耳朵是拦不住的，比如说，屋里好似祖孙两个般温馨的对话，就被守在墙角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墙角站着的人没什么表情，他默默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