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少卿。”柳青萍仿佛与他作别不过几日,客气疏淡地同他见礼。
“柳娘子,好久不见……自从上次……”崔缇皱了皱眉头,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
“您莫不是忘了,我如今是陈四娘了。”柳青萍及时出声打断了他。
柳青萍撤了诉状,又上了陈氏族谱,这案宗是要经万年县衙的手的。
她也不待崔缇回应,接着说道:“崔少卿是来找苏察利的吧,我刚才问过了,他与住在隔壁的遣唐使一块出游去了,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
言下之意,是赶快离开,免得两个人都尴尬。
其实,柳青萍一点也不恨崔氏。冤有头债有主,陈氏做下的孽,犯不着过度迁怒。不过,到底是崔家二爷直接导致了这件事,若是晚一些发生,若是当日她不在婚宴上,而是在自己母亲身边……
到底是心中有芥蒂,回不去了。
“我二叔他一直很后悔……还有之前的崔四,我找个由头发派了。”崔缇知道,自己做这些不能消减柳青萍的丧母之痛,但不做什么又觉得难以面对她。
“我听闻,崔氏的管家因为受贿被远远打发出去了。在其位谋其政,下面的人手脚不干净,家主给些惩罚是应该的。”柳青萍只字不提母亲的事情,但崔四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她承认自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崔四那日有意隐瞒,使她错过了跟母亲见最后一面。
其实以崔四的身份立场,当时做那样的选择可以理解。小施惩戒只是附带,最重要的是相逼着崔嫂子的姐姐为她做一件事情。
所以,当她知道崔四有个儿子好赌,她立刻命了辛伯将人拉拢到病坊。诱惑他将钱财输光,还欠了一笔巨债。崔四手上的钱不够填这个窟窿,自然会将手伸向别处。
她早料到,崔缇新近上任,对自己有愧疚,定会借此机会惩处崔四。
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崔四嫂子就送上门了。
崔缇听到柳青萍绝口不提三年前的事,眼神难掩失落,不过很快他就调整过来:“杨兄不久前来信,说西边的战事有所缓解,想来不日便可得胜归朝。待他回来,我定要来喝你二人的喜酒。”
提到杨铉,柳青萍的眼底这才泛出些笑意。
三年前,柳三娘刚刚去世那会,是杨铉在她最痛苦挣扎的时候,一直陪在她身边。病坊能有今天的规模,她能收复蒲奴在长安留下的残留势力,都跟杨铉脱不开关系。
不过,就在两年多前,蒲奴也就是阿史那贺弩,将西突厥残部整合,与吐蕃一起,一南一北夹击中间的小勃律国。一旦小勃律国失守,我朝西域疆土将门户大开。
兵势起,杨铉请缨出征小勃律,守护西域关卡。
杨铉临走前,第三次问她要不要进杨府。她同意了,杨铉与她非亲非故,却帮助她为母亲复仇,她没什么可拒绝的。
她答应杨铉,她大仇得报之日,他凯旋归来之时,就是她进杨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