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萍迅速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高皎,只见他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她就知道,高皎没这么容易放过自己。即使自己已经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不但毫发无伤地解除了杨铉和广乐公主的婚约,而且还说动杨铉上书“太湖转运石”一事。
高皎想派人手监视自己,如果她同意了,以后一举一动都在高皎掌握之中,那样搬出乘云馆就彻底失去了意义。
柳青萍笑道:“我只是乘云馆最低等的小娘,怎么敢从您的手里夺人。保唐寺巷那边的宅院,原是一位教书郎的住所,最近才去地方赴任,宅院中装潢一应俱全,不费什么手脚。不过是间三进的宅院,有翠娘在,想来没什么大问题。”
柳青萍本以为自己的婉拒,会惹怒高皎,不料他依旧好整以暇的样子,似乎笃定了柳青萍会同意一样:“哦?这样啊,那我到不便勉强你了。”他食指和拇指慢慢捻着请柬一角,又笑着看了她一眼:“不过,有一个人想来你不会拒绝。前些日子檀奴同我说,他想常伴你左右,正好如今你搬离乘云馆,身边正缺人手呢。”
真是老奸巨猾!柳青萍心里咬牙切齿。他话里话外都暗示,他的手上还握着檀奴与她私相授受的证据,由不得她不同意。况且,高皎就是摆明了不放心自己,非要安排个人在她身边,她总要让他“放心”。
“檀奴是公子身边最得力的人,给了我岂非大材小用……”柳青萍先假意推脱一番。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省力,高皎笑着说道:“你妄自菲薄了不是?你是做大事情的人,相信很快身份就有所不同了。”
话说到这份上,柳青萍也没法再拒绝了。不过,高皎这步棋走得阴险极了,他这样做无疑就是在她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让她不得不猜疑檀奴的用心。柳青萍不想完全受他摆布:“那青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还有一事……我听闻檀奴还有个弟弟在越州,不如将他接来我这里,这样人多住在一起也热闹些。”
檀奴从前就跟柳青萍说过,自己与弟弟相依为命。弟弟体弱多病,没随他到长安来,被高皎捏在手里。怕就怕高皎以檀奴弟弟性命相要挟,这样岂不是叫檀奴两相为难。
见柳青萍问起檀奴的弟弟,高皎的脸色几不可察地一变,如同完美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不过很快高皎就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只是柳青萍的错觉。
“檀奴同你说过他弟弟?不是我要做这个让骨肉分离的狠心人,实在是没有法子。你可自行去问檀奴,若他愿意将弟弟接过来,我自然不会阻拦。”高皎一副开明大度的模样。
先是神情不对,又慷慨地表示愿意放檀奴弟弟来长安,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是我想的不周到了,总要先问过檀奴的意思。”柳青萍说道。
高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不再纠缠这件事。转过头问王团儿:“盂兰盆节宴会准备地如何了?”
王团儿忙恭谨道:“回公子,本来诸事安排妥当,不过您也知道广乐公主府出了这样的事……”
原定的盂兰盆节宴会是在广乐公主府,不过广乐公主与了禅私通一事,虽然大明宫那边还没有下文,却已经闹得满朝文武人尽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