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场过后,红队太子和杨铉各进一球,蓝队了禅也进了一球。
两队暂时中场休息,场中活泛起来。两队人马都进了专门的休整区,红队这边因有太子殿下,还是上了看台这边,与众人同乐。
有侍女和乐伎陆续前来,摆放酒食鼓瑟吹笙。因是在场的人多是已婚的娘子,大家又多多少少沾亲带故,没有太多讲究。太子殿下命人将横在中间的帘子撤掉,还朝着广乐公主的方向遥敬了一杯酒。
广乐公主満饮了一杯,开口说道:“殿下辛苦,趁此该好好休息放松一下才是。不如就叫了伶人表演,场中来了不少技艺纯熟的教坊伶人,歌舞愉人,也好缓解诸位奔劳之苦。”
太子是当今萧皇后的长子,广乐公主是太子的姑姑,这样的小事,他当然是要遵从长辈的意愿。
广乐公主点了点头,目光扫向看台。角落里的柳青萍忽而感到一丝灼人的视线,她心里叫苦,知道这李蛮儿既然同意出借马球场,定是准备给自己和杨铉使绊子。
“诸位有所不知,今日我这府上来了一位妙人,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寒瓜娘子’的传闻吧,这位娘子如今就在场中呢。前些日子,圣人招待小勃律使臣,柳娘子登台献艺,连圣人也赞不绝口呢。不知今日柳娘子能否赏光,让咱们也瞧瞧新鲜。”广乐公主一副雍容大度的谈吐,用心却十分险恶。
柳青萍今日是作为杨铉的客人,出席马球赛,这才被安排在了看台。场上那么多前来助阵的教坊伶人,单单指她出来献艺,可不就是扫杨铉的面子嘛。
场中诸人神色各异,有的瞪圆了双眼,不知道广乐公主唱哪出。还有的彼此使了个心领神会的眼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霎时间,无数道目光注视着柳青萍。她今日依旧穿着胡服男装,双颊点靥,颧骨上用朱砂笔描了血痕。长眉微挑,中心贴了花钿。整个人有种既收敛又冶艳的美,众目睽睽之下倒也未见她多惊慌。
广乐公主这番话,就是逼着柳青萍献艺取悦众人。无论她表演得如何,都会落人口实。这李蛮儿打得好算盘,先拉低柳青萍的身份,提醒众人她不过是任人取乐的玩意。
如果柳青萍没猜错,等她献艺过后,李蛮儿恐怕就会当庭质问杨铉,或是直接将她索要过去,毕竟她只是个小小女乐。其用心不可谓不险恶,不过她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就在方才广乐公主说话间,柳青萍悄悄瞥了一眼杨铉的神色,正好对上他那双湛然寒眸。她瞧见他微微朝她点了点头,那是示意她万事俱备的意思。
柳青萍朝主座上施了一礼,朗声道:“承蒙圣人厚爱,未曾嫌弃奴技艺鄙陋。那日在国宴之上,来宾为外国使臣,青萍舞剑能显得我朝武运昌隆,女子尚能做剑舞。不过,今日在座都是勇武儿郎,青萍不敢造次。”
一番话说得极其巧妙圆融,不过广乐公主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见柳青萍软的不吃就来硬的。
“你怕什么,众位贵人只是图个乐子罢了,哪里计较你剑舞得如何了,你还是不要推辞得好。”李蛮儿语气逐渐生硬起来,好像方才那几句好话,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耐心。
李蛮儿的身份摆在那里,柳青萍再巧舌如簧,蚍蜉到底不能撼树。她余光撇了撇看台旁边的甬道,见还没有动静。算了,随便舞几下便好,今天的重头戏可不是她,能拖延一会时间何乐而不为。